我妈在一旁哭,拉着我的袖子。
“砚辞,算妈求你,就当帮你哥哥一次……”
帮他?
又是这句话。
我被他们扔在乡下伯父家,吃着剩饭长大时,陆砚北在昂贵的私立学校里享受着万千宠爱。
我因为被冤枉偷了同学的钢笔,被罚站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时,陆砚北正在主席台上,领取本该属于我的奥数金奖
我被全城嘲笑为“陆家一无是处的废物二少”时,陆砚北正在父亲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上,意气风发地接受所有人的夸赞。
我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似乎就是为了“帮”他。
用我的卑贱、我的无能、我的不堪,去衬托他的高贵、他的优秀、他的光芒万丈。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
“戴面具那个是谁啊?气质跟陆大少完全不一样。”
“嘘……听说是陆家那个养在乡下的二儿子,叫陆砚辞?上不了台面的那个。”
“天啊,沈家居然同意了?沈星晚疯了吗?”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沈星晚。
她端着香槟,姿态优雅,仿佛那些议论都只是恼人的苍蝇。
她甚至还有心情,对我举了举杯。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屈辱,只有令人费解的平静和一丝……期待?
她好像在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02
婚宴的喧嚣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在外。
我被独自扔进了这间奢华到令人窒息的新房。
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香薰与新鲜玫瑰混合的气息,喜庆的红铺天盖地,却让我只想作呕。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巨幅婚纱照。
照片里的男人,西装革履,笑容完美得像个假人。
是我那个好哥哥,陆砚北。
他身边的沈星晚,穿着洁白的婚纱,表情却疏离,像个被困在画框里的冰雪女神。
我,一个拙劣的替代品,站在这幅画的阴影里,像个见不得光的窃贼。
我扯了扯领带,想呼吸,却只吸入更多令人烦躁的香气。
这里不是我的地方。
我转身,想逃离这片不属于我的红色。
“咔哒。”
门开了。
沈星晚走了进来。
她已经摘了头纱,换下繁复的婚纱,身上只着裁剪利落的红色长裙,衬得她皮肤胜雪,红唇如焰。
她没有说话,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
她径直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撞上了冰凉的墙面。
退无可退。
她在我面前站定,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近在咫尺。
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淡淡的酒气与她独有的、清冽的体香。
我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最后的体面。
下一秒,手腕上袭来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伸出手,指尖勾住我脸上的面具边缘,没有半分犹豫,用力向下一扯。
面具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最狼狈、最不堪的样子,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她眼前。
我等待着她眼中出现惊愕、愤怒,或是鄙夷。
可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我的脸,那张与陆砚北有五分相似、却处处都透着阴郁和卑微的脸,漂亮的唇角反而向上弯起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