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冷得像北境的风。
我缓缓抬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没有问令牌，也没有问文牒，只是指着我的香囊，一字一句地问：
「这双面异色绣法，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说，你是谁？」
我脑中一片空白。千算万算，没算到会栽在一个不起眼的香囊上。
见我不答，他不再追问，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份新的身份文牒和一小袋银两，塞到我手里。
「拿着。城外三十里有个渡口，坐船南下。」
我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我今日放你走，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他重新上马，声音恢复了冰冷，「将来我问你，你必须说实话。」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带着他的人呼啸而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捏着那份崭新的、写着「乔桑」这个名字的文牒，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我逃出了沈聿的牢笼，却好像又落入了另一张看不见的网。
5
凭着新的身份，我在京城暂时安顿了下来。
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这个世界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姐姐，林徽月。
根据原主的记忆，我找到了京城最大的销金窟，「醉云阁」。
通报之后，我被领进一间雅致华贵的房间。
一个身穿水色长裙的女子正坐在窗边，她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那张与我有五分相似的脸上，写满了惊喜。
「冬月？真的是你！」她冲过来，紧紧抱住我。
「姐。」我喊了一声，眼眶有些发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短暂的重逢喜悦过后，我拉着她的手，急切地说道：
「姐，此地不宜久留。我攒了些钱，我们一起离开京城，找个小地方安稳过日子。」
林徽月的笑容却淡了下来。她挣开我的手，理了理自己名贵的衣衫。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冬月，你还在沈府那种地方做奴婢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知道，」我看着她，「可是这里……」
「这里很好。」她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我遇到了真心待我的人。他答应我，将来一定会给我名分。」
我心里一沉：「他是谁？」
「五皇子。」她说出这个名字时，眼中闪着光，「他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是真心爱我的。」
五皇子？我只觉得荒谬。
「姐，你清醒一点！皇子之家，哪有什么真心？他现在对你好，不过是一时新鲜。你是什么身份，他将来怎么可能……」
「够了！」林徽月厉声喝止我，脸上满是失望和受伤。
「乔桑，是不是在沈府待久了，你的心都变硬了？你怎么能这么揣测他？」
她叫我乔桑，不是冬月。
「我只是不想你重蹈覆辙。」
「我的路，不用你来指点。」她转过身去，声音冷了下来，「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让他误会。」
我看着她的背影，那身华丽的衣裳，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我们隔在两个世界。
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