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直接响在我的脑海里。
“毁掉它(封印)……”
“或,喂养它(邪物)……”
“去‘狱’中……寻答案。”
狱?
什么狱?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记住了这个字。
一个全新的,更明确的,也更恐怖的目标,在我绝望的深渊里,缓缓升起。
我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要毁掉的,可能不只是那块玉。
而是……
与整个贾府的根基,都相关的某个东西。
某个,被称为“封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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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禁足了。
彻底的,严密的禁足。
那座荒废的小院,成了我的囚笼。
每日,只有一个哑巴婆子,从门下的小洞里,塞进一碗喝了会让人浑身无力的粗茶淡饭。
看守我的下人们,眼神从最初的同情,渐渐变成了鄙夷和躲避。
在她们眼中,我是一个妄图攀龙附凤、甚至不惜用巫蛊之术陷害亲姐的恶毒女人。
我是贾府的罪人。
我的身体,日渐虚弱。
我的精神,被彻底孤立。
我像一头被拔了牙、断了爪的野兽,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日夜承受着绝望的噬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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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的窗户,被木条钉死了。
只有一道窄窄的缝隙。
那道缝隙,成了我唯一能看到外面世界的眼睛。
我常常趴在那道缝隙前,一看就是一整天。
我能看到。
看到丫鬟们,扶着病体沉重的姐姐,在院中艰难地散步。
她的身影,比我被关进来之前,更加单薄了。
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柳絮。
她的咳嗽声,也变得有气无力。
每一次,那声音传来,我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样。
是我。
是我害了她。
我的鲁莽行事,不仅没有救她,反而让我自己身陷囹圄,再也无法守护在她身边。
强烈的负罪感,和更加坚定的决心,在我心中疯狂地交织。
我一定要出去!
我一定要,揭开那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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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王熙凤来了。
她没有进屋,只是隔着钉死的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像在看一只笼子里的畜生。
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言语间,却充满了施恩与敲打。
“林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老祖宗也是为你好,怕你年轻,行差踏错。在这里静静心,抄抄经,对你没坏处。”
她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
“不过,你也得记着。你和你姐姐,如今都仰仗着贾家过活。”
“你若再不安分,惹得老祖宗不快……林家在京中,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趴在地上,头发散乱,一言不发。
但在她看不见的阴影里,我的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我表面顺从。
内心,却燃起了冰冷的,不含一丝温度的恨意。
王熙凤,贾母,王夫人……
我终于对这个家族的权力核心,有了最清醒的认识。
她们不是我的亲人。
她们是这个巨大囚笼的看守。
她们的“慈悲”,她们的“规矩”,都是为了维护这个囚笼的稳定。
而我和姐姐,只是她们用来喂养那个“邪物”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