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袭人看清了是我,先是一愣,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黑铁簪上。
那簪子,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乌光。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是滔天的愤怒!
她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我,护在宝玉的房门前,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
“有贼人要用厌胜之术诅咒宝二爷!”
场面,瞬间失控。
无数的脚步声,叫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火把,将黑夜照如白昼。
我被一群愤怒的、惊恐的人围在中央。
手中那把黑铁簪,成了我无法辩驳的罪证。
我被诬陷了。
百口莫辩。
---
贾母的房中,灯火通明。
气氛,却比冰窖还要冷。
我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贾母坐在最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她平日里慈爱的面容,此刻,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刀。
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所有贾府的核心人物,都到齐了。
她们的眼神,或鄙夷,或愤怒,或幸灾乐祸。
像一场公开的审判。
而我,是唯一的罪人。
“说!”
贾母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深夜持此凶物,到宝玉房前,意欲何为?!”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说什么?
说宝玉的玉是邪物,在吸食我姐姐的命?
说我只是想救人?
谁会信?!
“不说话?”
贾母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失望和刻骨的寒意。
“我当你是个知礼的,没想到……竟是这等心思歹毒的孽障!”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诛心。
“你姐姐病着,你不安分守己,日夜侍奉,反倒在此兴风作浪!”
“怎么?”
“是盼着她早死,你好取而代之吗?!”
“取而代之”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我的心里。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位外祖母。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老祖宗,我没有!”
我的辩解,苍白,无力。
在她们早已认定的“事实”面前,我的一切挣扎,都只是为了掩盖恶毒用心的狡辩。
贾母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
她再也不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拖下去!”
“关到后院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
我被粗暴的婆子拖拽着,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一道绝望的痕迹。
我被彻底钉死在了“恶毒亲戚”的耻辱柱上。
我所有解释的可能,都被彻底断绝了。
---
我被关进了一间废弃的小院。
高烧,在当晚就席卷了我。
羞辱、冤屈、对姐姐的担忧……所有情绪,像毒火一样,炙烤着我的神智。
我在昏迷中,再次见到了母亲的幻影。
她还是临终前的样子,悲哀地看着我。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清晰地,指向一个方向。
贾府祠堂。
她指向祠堂的最深处。
然后,她的口中,开始反复念着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