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再好的房间,也挡不住夜半的噩梦。

父母浑身是血地在烈火中朝她呼喊,她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晚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睡衣,喉咙里堵着一声来不及逸出的尖叫。

黑暗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带着灵堂里那股熟悉的香灰味,几乎令她窒息。

她抱着膝盖缩在床角,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抑制着身体的颤抖。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两下,停顿,再一下。

“晚晚?”门外是沈聿修压低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做噩梦了?”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走廊温暖的光线漏进来一小片,勾勒出他穿着深色睡衣的高挺身影。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我能进来吗?”

苏晚拼命点头,想起他可能看不见,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带着哭腔的“嗯”。

他走进来,没有开刺眼的大灯,只是拧亮了床头那盏光线柔和的蘑菇小夜灯。昏黄的光晕驱散了一部分令人心慌的黑暗,也照亮了他脸上恰到好处的担忧。

他在床沿坐下,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能让她触手可及。“梦都是假的,”他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抚慰人心的魔力,“喝点水。”

一杯温水被递到她手里。他看着她小口小口喝完,然后极其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空杯子放好,又拿起空调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一点。

“睡吧,”他替她捻了捻被角,手指不经意地拂过她的额发,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他没有离开,而是拖过旁边一张软椅,真的就坐在那片暖色的光晕里,拿起手机似乎在处理什么,屏幕微弱的光映着他沉静的侧脸。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个坚实的屏障,悄无声息地将那些狰狞的梦魇隔绝在外。苏晚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沉重的眼皮慢慢阖上。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她模糊地想,聿修哥哥…真好。

2

接下来的日子,沈聿修的存在无孔不入,细致周到得超乎想象。

她胃口不好,总是对着沈家阿姨精心准备的饭菜发呆。他就会变戏法似的,记得她所有偏好,有时是学校门口那家需要排长队的甜粥,有时是某家老字号的招牌虾饺,还特意嘱咐不要放她不爱吃的香菜。他会亲自盛好,温度吹得恰到好处,递到她手里,看着她吃完,眼里含着浅淡的笑意,像是奖励一只挑食的小猫。

她洗了头发,总是胡乱擦擦就算了。他会拿着吹风机过来,手指穿梭在她细软的发丝间,风温控制得恰到好处,一点点耐心地吹干,偶尔指腹擦过她的头皮或后颈,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微麻的痒意,让她不自觉地想缩脖子,却又贪恋那份被呵护的感觉。

高三课业繁重,她常常在书桌前熬到深夜。他总是“恰好”也在书房处理“公务”,手边永远备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或是一份切好的水果。遇到难题,她只要稍稍蹙眉,他甚至不用她开口,就会放下自己的事情走过来,俯身靠近,手臂虚虚地环过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清晰详细地演算讲解。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书墨香,总是让她有瞬间的失神和心跳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