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殉职那天,全世界都抛弃了苏晚。 只有沈聿修把她捡回家,无微不至地哄着护着。 他给她喂饭吹发,陪她熬夜复习,甚至赶走所有追求者。 直到十八岁生日那晚,他咬住她后颈轻笑:“晚晚终于长大了…” “知道吗?从你十五岁住进我家的第一天起——” “我就在等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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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里的空气是凝固的,掺着劣质线香烧尽后沉闷的灰烬味,一丝丝钻进鼻腔,压得人胸口发疼。
黑白照片上,父母的笑容依旧温和,却隔了一层再也不可能触及的冰冷玻璃。苏晚跪在蒲团上,身上过大的黑色孝服空荡荡地套着,更显得她伶仃。眼泪早就流干了,眼眶干涩得发痛,只剩下一具被抽空了魂灵的躯壳,麻木地听着周围压低的、程式化的安慰和叹息。
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面孔来了又走,最后连虚浮的关切也吝啬给予。远房亲戚们聚在角落,声音低而急促地争论,字眼破碎地传来——“负担”、“谁接手”、“赔偿金怎么分”……每一个词都像细小的冰锥,扎在她早已冻僵的神经上。
她把自己缩得更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楚来确认自己还活着。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温柔地笼罩下来,隔绝了那些令人窒息的嘈杂。
她迟缓地抬起头,泪眼朦胧里,看见一张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脸。沈聿修。他很高,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额前的碎发稍稍遮住了眼,但那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一种她此刻无法分辨的沉静力量。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说那些苍白无用的“节哀”,只是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来。
视线齐平了。他拿出的一方纯白手帕,布料柔软,带着一股清冽好闻的、像是雪后松木的味道,细致地、一点点拭去她脸上交错的泪痕和香灰。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件一碰即碎的珍宝。
“晚晚,”他的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怕,跟我回家。”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长干净。
苏晚怔怔地看着那只手,又茫然地看向他身后。沈家伯伯和阿姨站在稍远的地方,正温和却态度明确地与她那些争执不休的亲戚说着什么。沈阿姨转过头,朝她投来一个充满怜惜和肯定的眼神。
全世界好像都在喧嚣着离她远去,只有眼前这个人,这片阴影,这只手,是唯一具体可触的存在。
她冰凉的手指颤抖着,一点点抬起,最终,轻轻落在了他温热的掌心。
他立刻合拢手指,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那么紧,又那么稳。
沈家的车平稳地驶离殡仪馆,将那些混乱和冰冷彻底甩在身后。车窗外是流动的城市光晕,车内却异常安静。苏晚缩在后座靠窗的角落,像只受惊后无法回神的小动物。
沈聿修没有试图打扰她,只是默默调高了空调温度,又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瓶温热的牛奶,插好吸管,无声地递到她手边。
她下意识地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冻僵的身体似乎找回了一丝知觉。
沈家为她准备的房间就在沈聿修卧室的隔壁。朝南,带着一个小阳台,采光极好。窗帘是柔软的鹅黄色,床铺蓬松,铺着印有小簇茉莉花的清新床单,书桌上甚至体贴地放了几本崭新的畅销小说和一盆小小的、毛茸茸的绿植。一切都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温暖、周到,与她刚刚失去的那个充满父母痕迹的家截然不同,却也在竭力安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