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谁的?
怎么可能?!
解剖室的门在这时被轰然撞开。
我茫然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看到一群穿着藏蓝色制服的人涌了进来,不是熟悉的刑侦支队同事,而是督察和持枪的陌生面孔。
“林晞!”为首的一人亮出证件和一张盖着红印的文件,声音洪亮得不带一丝感情,“你因涉嫌谋杀林建明,现依法对你实施逮捕!”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我的手被粗暴地从解剖台边拉开,反拧到身后。冰冷沉重的金属铐上了我的手腕,压得我腕骨生疼。
“等等!你们干什么?!”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是我父亲!我怎么可能…那弹头!是证据!有人陷害!”我愤怒的嘶吼。
没有人听我辩解。我被强硬地拖着往外走。挣扎中,我扭过头,绝望地看向解剖台。
那枚弹头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诡异的光。
“证据!保护好那个…”我嘶喊着。
一个年长的督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嘴角似乎向下撇了一下,那表情绝非信任。他朝助手挥挥手:“封存所有物证,严格流程!”
然后,我被押出了解剖室。走廊上闻声而来的同事们都惊呆了。他们的目光复杂,充满了震惊、怀疑、难以置信,还有疏离的恐惧。
七年,我在这里工作了七年,无数次为死者言,为生者权。而此刻,我只是一个弑父的嫌疑犯。
警车呼啸,不是开往我熟悉的市局,而是看守所。审讯室的灯亮得刺眼,问题一个个砸过来,冰冷、重复、充满陷阱。
“你和你父亲关系如何?”
“他失踪前你们是否发生过争执?”
“你是否知道他有什么仇人?”
“你作为法医,是否有能力获取并处理弹头?”
“你为什么要亲自解剖你父亲的遗体?是为了毁灭证据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我机械地回答着,重复着“不是我”、“我不知道”、“那是陷害”。
我的专业知识在此刻变成了指向我的利刃。我知道他们怀疑的逻辑链是如何环环相扣:动机、能力、时机,还有那枚铁证如山的、刻着我名字的弹头。
每一次闭眼,我都看到那枚弹头,刻着我的名字,深埋在父亲的胸腔里。
那画面,足以让任何人认定我有罪。
收押,等待庭审。日子在绝望的灰白中流逝。我申请取保候审被驳回,风险太大,罪名太重。
我的律师,一个原本还带着几分尽职态度的中年男人,在反复查看检方提供的证据摘要,尤其是那枚弹头的高清照片和鉴定报告后,第三次会面时,眼神躲闪地告诉我,他无法继续代理这个案子。
“林小姐,这个…证据太硬了。而且,舆论压力很大…”他搓着手,不敢看我的眼睛,“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舆论。我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是啊,弑父。法医弑父。藏在河底七年。刻名字的弹头。每一个词都是引爆眼球的最佳燃料。我知道外面已经是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