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法医,我解剖过无数尸体。 父亲失踪七年后,我终于在河底找到了他的遗骸。 解剖台上,我亲手剖开父亲的胸腔。 却在心脏位置发现了一枚刻着我名字的弹头。 警察冲进来将我逮捕,指控我弑父。 庭审那天,全城的律师都拒绝为我辩护。 直到一个陌生老人递给我一份父亲的信: “保护好自己,爸爸永远爱你。”
---
手术刀划开苍白萎缩的皮肤,手感脆韧,不同于任何一具我处理过的遗体。无影灯冷白的光倾泻而下,将解剖台上这具纠缠着淤泥和水草的骸骨照得无所遁形。
第七年了。父亲失踪整整七年。
我在无数个打捞现场徒劳地翻检,在无数个深夜对着失踪人口报告枯坐到天明,甚至亲手解剖过几具无法辨认的男性尸体,怀揣着卑劣又绝望的希望——希望下一次触碰到的冰冷皮肤,会属于他。
直到三天前,挖掘机在城北的老河道清淤,抓斗带出了这具被沉重铁链缠绕的骸骨。腕表表壳的刻痕,后槽牙那颗特殊的合金填充物,还有套在腐烂衣物里、被我眼泪浸湿的工资卡。
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
市局考虑到我的专业,更考虑到我七年的执念,特批由我主导这次解剖。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信任,也是最后的告别。我要亲手找出他的死因,送他走完这最后一程。
解剖室里静得可怕,助手站在一旁,沉默地将工具递给我,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悯。
分离粘连的软组织,检查肋软骨的损伤情况,清理椎间隙的泥沙…我的动作机械而精准,属于法医的冷静强行禁锢着属于女儿的崩溃。胸腔暴露出来,脏器几乎完全腐化,与沉积的污物混成一团。
我换了一把更精巧的刀,小心地剥离那片区域。
然后,刀尖碰到了硬物。
不是骨骼的触感。
更小,更致密,被层层纤维化的组织和钙化的沉积物紧紧包裹,深埋在本该是心脏的位置。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预感顺着脊椎爬升。
助手也注意到了我的停顿,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没有抬头,示意吸引器靠近。小心地,再小心地,清除掉周围的残留物。那个硬物的轮廓逐渐清晰。
是一枚金属物体。
一枚弹头。
我用镊子夹起生理盐水棉球,一点点擦去弹头表面的污垢。
金属的表面逐渐显露出来。
上面有刻痕。
非常清晰,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工具,一遍又一遍,深刻而扭曲地刻上去的。
那是两个字母,一个我再熟悉不过,刻在我无数本专业书籍扉页上,印在我工作证最显眼位置,我拥有并使用了三十年的字母。
——我的名字。
林晞。
我的手僵在半空,脑袋一片空白,镊子当啷一声掉在不锈钢托盘里,发出刺耳的脆响。
“林法医?”助手担忧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我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死死盯着那枚嵌在我父亲胸腔骸骨心脏位置、刻着我名字的弹头。胃里翻江倒海,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