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临时记分员后,沈知秋有了更多在村里走动和接触不同人的机会。她刻意维持着低调谦和的态度,对谁都客客气气,办事公允,很快赢得了不少社员的好感。
一天下午,她去大队部交记分册,路过打谷场时,看到民兵连长周凛正带着几个基干民兵训练刺杀动作。周凛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正一丝不苟地纠正着一个年轻民兵的动作。
“手腕用力,突刺要狠!没吃饱饭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知秋脚步顿了顿。前世,她对周凛印象不深,只隐约记得他是个退伍兵,作风硬派,不太爱说话,但威望很高。后来他似乎被推荐上了军校,离开了村子。这是一个前世几乎没有交集,但潜力巨大的人物。
她正想着,忽然,那个被训斥的年轻民兵因为紧张,突刺时木枪脱手,直直地朝着沈知秋站的方向飞了过来!
“小心!”周凛反应极快,低喝一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精准地抓住了枪杆,动作干净利落。
木枪尖在离沈知秋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住。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沈知秋心里也是一惊,但面上却保持着镇定,只是微微后退了半步。她看向周凛,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带着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没事吧?”周凛松开手,将木枪扔还给那个满脸通红的民兵,语气依旧平淡,但比刚才训人时缓和了些。
“没事,谢谢周连长。”沈知秋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她没有像一般姑娘那样吓得惊呼或脸红,这份镇定让周凛多看了她一眼。
“以后训练的时候,注意周围环境。”周凛对那几个民兵说完,又看向沈知秋,“沈记分员是去大队部?”
“是,交记分册。”沈知秋扬了扬手中的本子。
“嗯。”周凛没再多说,点了点头,便转身继续训练。
这次意外的交集,短暂却让彼此都留下了印象。沈知秋看到了周凛的身手和责任心,而周凛则记住了这个遇事冷静、不像普通知青那么娇气的姑娘。
几天后,公社组织民兵和知青一起清理河道淤塞。劳动间隙,大家坐在河堤上休息。有人起哄让周凛表演个节目,讲讲打仗的故事。周凛绷着脸不肯说。
这时,有人提到了河对岸邻村最近丢了几只鸡,怀疑是流窜的惯偷所为,闹得人心惶惶。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却没什么好办法。
沈知秋心中一动。她记得前世大概也是这个时候,确实有个偷鸡摸狗的流窜犯在附近几个村子作案,后来是因为那贼人在偷东西时被一个简单的绳套陷阱绊倒,才被抓住的。当时这事还被公社当成了民兵联防的成功案例。
她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凛耳中:“我小时候在老家,听老人说过一种下套子的土办法,用麻绳就行,专门对付晚上溜墙根的,不伤人,但一踩一个准儿。不知道对防贼有没有用?”
周凛原本靠在铁锹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沈知秋:“什么套子?你说说看。”
沈知秋便凭着模糊的记忆,简单描述了一下那种触发式绳套的原理。周凛听得十分专注,听完后,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没有直接评价,而是站起身,对几个民兵骨干说:“下午收工后,留一下,我们研究一下联防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