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一本薄薄的、页面发黄脆硬的线装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一束用红绳捆着的干枯的头发;还有一张折叠着的、泛黄的毛边纸。
我首先拿起那本书。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墨迹已经淡了,但我还是认了出来——《替身书》。我的心猛地一沉,替身?什么意思?我翻开书页,里面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咒图案,还有一些简短的记载,用的都是很古老的表述方式。我勉强能辨认出一些字眼:“移灾”、“嫁祸”、“以血亲为引”、“需贴身之物”……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这本薄薄的书。替身……移灾……嫁祸……血亲……这些词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脑子里。一个模糊而恐怖的猜想开始形成。
我放下书,拿起那束头发。头发很长,乌黑,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我也能认出,这是姐姐的头发!她失踪前,就留着这样长的辫子!
最后,我展开了那张毛边纸。纸上用同样的毛笔字写着一份类似契约的东西,格式很古怪,不像正常的文书。上面的字迹比书上的清晰一些:
“立书人周王氏(奶奶的名字),因家门不幸,灾厄临头,长孙女周招娣(姐姐的名字)八字轻弱,易遭邪祟纠缠,恐有性命之虞。今情愿以次孙女周来娣(我的名字)之运道魂魄为祭,恳请过往神明,将灾祸转移至来娣之身,护佑招娣平安。以招娣发肤为信,以来娣贴身之物(绣花鞋)立此凭证,天地共鉴。若违此誓,神魂俱灭。”
落款是奶奶的名字和一个模糊的红指印,看大小,正是奶奶左手的拇指。
时间,是三年前,姐姐失踪前的一个月。
嗡——
我耳朵里一阵轰鸣,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纸上的字像一条条毒蛇,钻进我的眼睛,咬噬着我的心脏。
原来是这样。
根本不是失踪。是奶奶!是奶奶用某种邪术,把本该由姐姐承受的“灾祸”,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而代价,可能就是姐姐必须离开,或者……以某种方式“消失”来配合这个法术?那双绣花鞋,是我的贴身之物,被奶奶拿去当了“引子”。
所以奶奶临死前,良心发现?还是说法术出了岔子,她不甘心?所以她用那种诡异的方式指向这里,是想揭露真相?还是想……弥补?
那姐姐呢?她知道吗?她镜子里那个笑……是庆幸自己躲过一劫?还是她也参与了其中?她刚才疯癫地哭喊“鞋”,是真的失控,还是想阻止我发现这个盒子?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恶心得想吐。三年来,我对姐姐的思念,对奶奶的敬爱,在此刻全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和冰冷的恐惧。我最亲的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对我做了最恶毒的事。
我瘫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决定了我命运的纸,浑身冰冷。堂屋外面,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乌云压顶,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堂屋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是姐姐。
她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身上还穿着那件扯乱了的孝服,头发蓬乱,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明,直直地看着我,以及我手里的盒子和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