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画龙拽着我往暗门里冲。黑暗中福伯的声音从背后追来,突然没了老态:「小姐还记得童谣最后一句吗?」
暗门合拢前,有东西擦着我耳际飞过。半截蜡烛钉在门框上,烛身上刻着鱼鳞纹。蜡油滴下来,在黑暗里拼成三个发光的字:「镜中人」。
6
暗门在背后「咔嗒」锁死。余画龙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出满地蜡油凝结的鱼鳞状痕迹。我摸到袜筒里的蜡烛,蜡身不知何时变得滚烫。
「福伯他...」
「不是福伯。」余画龙打断我。他弯腰捡起块蜡片,对着光看——里面嵌着根白发。
通道尽头传来木头燃烧的爆裂声。热浪推着浓烟灌进来,熏得我眼泪直流。青铜鱼锁突然震动,锁链勒得脖子生疼。
火场中央站着个人影。
黑袍子垂到脚面,袖口露出缠着红线的手腕。面具是青铜铸的鱼头,鱼嘴部分锈迹斑斑。他手里捧着蜡烛,火苗居然是青色的。
「烛阴。」余画龙拔枪的瞬间,面具人抬手。
整条走廊的蜡烛同时亮起。火光里,我看见他黑袍下摆绣着龙纹家徽——龙嘴里衔着鱼,和档案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小鲤鱼。」面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锈,「该回家了。」
半截蜡烛朝我飞来。我下意识接住,蜡油烫得掌心发麻。烛身上刻着生辰:壬午年七月初七。
余画龙开了一枪。子弹穿过黑袍,钉在后面的柱子上。面具人像团烟雾散开,又在火场另一头凝聚。
「余家的枪。」他轻笑,「还是这么吵。」
横梁突然砸下来。余画龙扑过来时,龙纹玉佩从领口甩出,撞上我的青铜鱼锁。
「铛——」
金属共鸣声震得耳膜生疼。那一瞬间,我看见:
暴雨。龙纹祠堂的牌位东倒西歪。穿旗袍的女人把鱼锁挂在我脖子上,推我进暗格。戴龙纹玉佩的男孩在哭,右眼下泪痣发红。穿长衫的年轻人举着蜡烛,火光映亮他腕上的红线...
幻象碎裂时,余画龙正把我往安全通道推。他右臂鲜血淋漓,横梁压住了他的裤脚。
「跑!」他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拽他时,鱼锁突然自动打开。锁芯弹出张微型地图,标着祠堂的暗道。余画龙的眼神变了——他认得这地方。
面具人的笑声从火里传来:「想起来了吗?」
又一截横梁砸下。余画龙用玉佩挡了一下,玉屑四溅。碎片划破我脸颊时,带出血珠。
奇怪的是,血滴在鱼锁上,锁面的纹路突然泛红。那些龙纹活过来似的,在火光中扭动。
面具人突然不笑了。他后退两步,黑袍被火星烫出破洞。
「原来如此。」他嘶哑地说,「烛阴的血...」
余画龙趁机扯出被压住的腿。他拽着我冲进安全通道时,背后传来面具人最后的喊声:「七月初七!记得看月亮!」
消防栓爆裂的水雾中,我回头看了一眼。面具人站在火里,摘下了青铜鱼头面具。
那张脸年轻得可怕。
眼尾有颗和余画龙一模一样的泪痣。
7
绷带缠得太紧,勒得我太阳穴突突跳。医生说我断了根肋骨,但比起余画龙被横梁砸伤的右腿,已经算走运。
凌晨三点,我听见书房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