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余画龙突然按住太阳穴。他指节发白,玉佩在掌心刻出深痕。我假装整理报纸,迅速撕下角落的残片——那是张烧剩的婴儿照,焦痕刚好遮住眼睛。

照片背面有字。我摸到鱼锁,冰凉的铜面上刻着同样的日期。

「密码是生辰八字。」白菱的声音从头顶炸响。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高跟鞋卡在台阶缝里,录音笔的红光一闪一闪。

余画龙猛地转身,报纸哗啦散了一地。白菱的香水味压过了霉味,她弯腰捡纸时,领口掉出枚铜钱,上面缠着红线。

「苏州胭脂厂的账本。」她递来本册子,指甲油是新涂的玫瑰色,「最后进货的是龙纹家。」

我捏着照片的手心出汗。余画龙翻账本的动作突然停住——某一页被撕掉了,残角上印着半个指纹。

福伯的咳嗽声从楼上传来。白菱迅速抽回账本,转身时铜钱甩到我膝盖上。红线散开,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烛摇鱼锁开」。

余画龙突然抓住我衣领。鱼锁被扯出来,铜面在灯光下泛青。他盯着锁芯看了三秒,突然从怀里掏出龙纹玉佩。

两个残缺的刻痕拼在一起,月光刚好从气窗斜射进来,在报纸上投下完整的诗句:「月落龙鳞碎,烛摇鱼锁开」。

白菱的睫毛颤了颤。她往后退时碰倒了蜡烛台,火苗窜上报纸边缘。余画龙一脚踩灭火星,抬头时右眼的泪痣在阴影里发亮。

「童谣后半句呢?」他这次问的是白菱。

铜钱滚到我脚边。我弯腰时,照片背面的字迹在火光中一闪:壬午年七月初七。和鱼锁上的生辰一模一样。

楼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福伯在喊:「小姐!杏仁糕要凉了!」

白菱突然笑了。

她涂着玫瑰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余画龙手背,指甲缝里的胭脂粉蹭在他皮肤上 —— 和死者指甲里的粉末分毫不差。

「余队,令尊的怀表还在证物科吧?表盖内侧刻的‘龙衔鱼’,和春丽鱼锁上的纹路...」余画龙的表情像被人捅了一刀。

我趁机把照片塞进袜筒,青铜鱼锁突然滚烫,锁芯「咔嗒」轻响,弹出半片蜡 —— 和怀表链上沾的蜡片材质相同。

地下室的灯泡就在这时炸了。黑暗中有只手抓住我脚踝,皮肤像冻僵的蛇。

「别看月亮。」耳边响起童谣的调子,却不是我的声音。

余画龙的打火机亮起来时,那只手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半截蜡烛,烛泪凝成鱼鳞的形状。

4

打火机的火苗跳了两下,灭了。黑暗里那只手留下的寒意还缠在脚踝上,像条毒蛇褪下的皮。

「歌剧院。」余画龙突然说。他拽着我往外走时,龙纹玉佩硌得我手腕生疼。白菱的高跟鞋声在背后断断续续,像坏掉的节拍器。

福伯端着杏仁糕站在楼梯口,糕点上插着根蜡烛。火苗在他浑浊的瞳孔里摇晃,把皱纹照得像蜘蛛网。

「小姐的夜宵。」他递来的盘子底下压着张戏票。日期是今天,座位号用红笔圈了出来。

余画龙抢过戏票时,杏仁糕掉在地上。我弯腰去捡,看见白菱的玫瑰色指甲掐进了掌心。

歌剧院的红毯湿漉漉的。刚下过雨,血腥味混着香水味往鼻子里钻。警戒线拉在化妆间门口,法医的白大褂上沾着口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