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场的腐臭味熏得眼睛疼。白菱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在废品堆里穿梭,录音笔别在深V领口。她看见我脖子上的鱼锁时,口红突然蹭到了牙齿上。
「死者指甲里的胭脂产自苏州。」余画龙用手帕捂着鼻子,「二十年前就停产了。」
白菱的睫毛膏结成了块。她递过来的照片上,死者右手小指缺了半片指甲。我盯着那个不规则缺口,喉咙突然发痒。
「月落龙鳞碎...」童谣自己溜出来时,白菱的录音笔亮起了红灯。
余画龙猛地拽过我手腕。他掌心有层薄汗,龙纹玉佩的轮廓硌得我皮肤生疼。远处传来垃圾车倒车的滴滴声,车灯扫过他右眼下那颗泪痣,像给阴影描了金边。
回程车里没人说话。白菱的香水味混着垃圾场的酸臭味,熏得我想吐。后视镜里,余画龙一直在摩挲那块玉佩。
福伯留的夜灯在二楼亮着。我等到整栋楼安静下来,才摸黑翻出窗户。青铜鱼锁贴着皮肤发烫,锁芯里的蜡片不知什么时候融化了,在锁骨上留下道浅痕。
案发现场的警戒线还挂着。我蹲下来看那把藤椅,月光把编织纹路照得像张蜘蛛网。白天躺过的地方有细微压痕,现在多了几道新鲜折痕——有人重新检查过这里。
「专业手法要这样。」
余画龙的声音从背后炸开。我差点咬到舌头。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白手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里拿着镊子和放大镜。
「胭脂粉是故意留下的。」他用镊子尖点着我胸口,「就像这个。」
我低头看见衣领上沾着金粉。白天美甲掉落的碎片,现在正粘在他的镊子上。
夜风吹得藤椅吱呀响。余画龙睫毛的影子投在泪痣上,像给那颗小黑痣加了道括弧。我突然想起青铜鱼锁内侧的刻痕——和现在他手里龙纹玉佩的裂口,能拼成完整的诗句。
「童谣后半句是什么?」他问得很轻。
我后退时撞翻了物证箱。玻璃瓶滚出来,里面那截蜡烛突然立起来,蜡油在月光下像血一样漫开。
余画龙猛地把我拉到身后。他拔枪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灭了蜡烛。黑暗里只剩下我们交错的呼吸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警笛。
3
警笛声越来越近,但余画龙没动。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把骨头捏碎,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截重新凝固的蜡烛。
「地下室。」他突然说。
我被他拽着往老宅深处走,青铜鱼锁在衣领里晃荡,锁芯里融化的蜡油蹭在皮肤上,烫得发疼。
福伯的书房暗门开在书架后面。余画龙的手指在《刑侦年鉴》第三册上一按,木质齿轮转动的声音像老猫打呼噜。台阶很窄,霉味混着陈年墨水的味道涌上来,呛得我咳嗽。
「青瓷案的密码本在这里。」他掀开防尘布,露出台老式打字机。键盘上的字母磨损严重,F键完全看不清了。
我摸到桌角有黏腻的东西。借着手机光一看,是半截蜡烛,烛芯烧得只剩黑渣。
「烛阴来过。」余画龙的声音像淬了冰。
档案柜最下层塞着泛黄的报纸。我抽出来时,灰尘在光束里跳舞。头版头条是二十年前的龙纹灭门案,配图的家徽被咖啡渍晕开,但能看出和鱼锁背面的纹路有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