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摸着我的手，眼眶一下红了。
“你的手怎么粗糙成这样？这才多久……”
我眼泪差点掉下来，强忍着，把宋文山需要钱打点文会的事支支吾吾说了。
娘盯着我看了好久，重重叹了口气，什么都没多问，转身进屋，拿出一个小布包塞给我。
“这是娘私下攒的体己，你拿去，别苦着自己……缺什么，就跟家里说。”
娘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捏着那沉甸甸的布包，脸上火辣辣的，头都抬不起来。
回到宋家，我把布包递给宋文山。
他和婆婆打开一看，里面是好几锭雪白的银子，顿时喜笑颜开。
“哎呀，还是亲家明事理，大方，真是帮我们家大忙了。”
婆婆捧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宋文山也一扫之前的冷淡，语气都轻快了。
“又让岳母破费了，放心，此番我定不会让她失望。”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围着银子欢天喜地的样子，心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我娘的体己钱，成了他们口中“明事理”的赞助。
爹娘辛苦挣的钱，不光要帮扶我，还要连带着帮扶婆家。
那时，心里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恨。
我感觉，我就像一个赔钱货，坑害生养我的家，愧对父母。
然而，作为夫家媳妇，我又无能为力，只能偷偷抹眼泪。
可惜，这银子并没换来什么“青眼”。
6.
宋文山有次回来后，郁郁寡欢，说是文会上才子云集，他准备的礼物还是不够分量，未能入县尊公子的眼。
没过多久，他又来找我要钱，说要买更珍贵的古籍孤本。
我积压许久的委屈和怒火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冲他大声斥责。
“还要钱？我娘的体己钱都给你了，那不是什么大风刮来的，是我娘省吃俭用攒下的，你除了没完没了地要钱，还会什么？”
“你的功名，难道全是靠银子堆出来的吗？”
这话大概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宋文山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指着我鼻子骂。
“放肆，沈清清，你竟敢如此污蔑为夫，扫我清誉，我寒窗苦读，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你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不懂？”我也豁出去了，哭着冲他喊，“我懂我的嫁妆没了，我懂我娘的钱没了，我懂我日夜操劳换来的全是你的嫌弃。”
“你……”宋文山气急，“你反了天了。”
他气急败坏，扬手就给我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我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曾经温言求亲的男人。
婆婆闻声赶来，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拉住宋文山，语气看似责备，实则维护。
“文山，你这是做什么，再怎么也不能动手啊。”
然后她又转向我，叹气。
“清清啊，你也是，说话没个轻重，看把你相公气的，男人外面的事，作为女人家不该插嘴，安心把家里伺候好就行了……”
我捂着脸，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子俩，眼泪止不住地流，心凉到了底。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我娘熟悉的声音。
“清清，清清在家吗？娘给你带了些你爱吃的点心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