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
监控没有录到声音,但我脑子里自动配上了那令人牙酸的挖掘声。
怎么会?!我明明只是走过去查看,我根本没有挖!我甚至没带铁锹过去……不,我带了,我是带了铁锹去壮胆的……但我绝对没有挖坟!
画面里的“我”挖了一会儿,停下手,像是从坑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监控角度太低,又被“我”的身体挡住,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然后,“我”蹲下身,把那样东西又埋了回去,胡乱地用铁锹推了推土,做得像是匆忙的掩饰。
做完这一切,“我”直起身,提着铁锹,转过身……
摄像头捕捉到了“我”的正面。
模糊的黑白像素点上,那张属于我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睛是两个黑洞,直勾勾地盯着镜头方向,嘴角似乎……似乎还带着一丝极其古怪的笑意?
然后,“我”拖着铁锹,像个梦游者一样,步伐僵硬地走出了监控范围。
我坐在电脑前,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冷汗瞬间浸透内衣,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猛地跳起来,撞翻了椅子。我检查门窗,它们都从里面反锁得好好的。我翻箱倒柜,找出那瓶最烈的白酒,对着瓶口猛灌了几口,火辣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丝毫驱不散那彻骨的寒冷。
梦游?我从不梦游!
幻觉?那监控录像又是什么?
恶作剧?谁会用我童年丢失的玩具来恶作剧?还扮成我的样子?
那一天我失魂落魄,根本不敢出小屋的门。每次透过脏污的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墓碑,都觉得那个拿着铁锹的“我”正站在某个角落,用那双黑洞似的眼睛看着我。
第二夜,挖掘声又准时响起。
嚓…嚓…嚓…
还是那个方向。
我缩在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头,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勒紧,几乎要窒息。不要去!不能去!理智在尖叫。
但那声音持续着,像一种诅咒,一种召唤。
最终,我还是去了。提着铁锹,手电光抖得厉害。和前一晚一样,当我靠近时,声音消失了。坟前依旧有翻动的新土。
这一次,我没敢当场挖开。我像逃一样跑回小屋,锁紧门,直到阳光惨淡地照进墓园,才敢过去。
我挖出了第二件东西——一个塑料的奥特曼,胳膊断了一只,身上的红漆几乎掉光。那也是我小时候的玩具,丢失了很久。
监控录像里,再次出现了“我”。同样的挖掘,同样的埋入,同样那张面无表情、眼洞漆黑的脸,对着镜头露出诡异的笑。
第三夜,第四夜……第七夜。
夜夜如此。
挖掘声如同敲响的丧钟,从未失约。我一次次被迫去查看,一次次在凌晨挖开坟前的泥土。我挖出了玻璃弹珠、小兵人、瘪掉的皮球、卡通徽章……全是我童年时珍爱又莫名丢失的旧物。每一件都沾着冰冷潮湿的坟土,带着死亡的气息。
监控录像忠实地记录下每一个夜晚“我”的暴行。那个“我”动作越来越熟练,表情越来越诡异。有时甚至会在离开前,对着摄像头缓缓招手。
我快要疯了。酗酒越来越凶,无法入睡,眼窝深陷,整个人瘦脱了形。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妻子小琳。每次她打电话来,问我新工作怎么样,我都只能强装镇定,说一切都好,让她别担心,守着这片死人比对着活人勾心斗角轻松多了。我让她照顾好自己,下班早点回家锁好门。我甚至不敢多听她的声音,怕自己会崩溃大哭,说出这里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