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自己，把真相找出来。
他开始疯狂地工作。不是为了公司，而是为了自己。他要破解“永生科技”的内部网络。他要找到那个所谓的“C部门”。他要知道，林漱失踪的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KS-7，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他吃饭的时候，她会把一一抱走，让她不发出声音。他工作的时候，她会把牛奶放在门口，然后悄悄离开。
她不再叫他“主人”。
她开始叫他“江南”。
有一天，江南在电脑前坐了三十多个小时。他试图攻破一个服务器的防火墙，但失败了。他感觉身体被掏空，趴在桌子上，再也动不了。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林漱。他们还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窗外，是夏天的暴雨。他们因为“方舟”系统的一个技术路线，吵了起来。林漱说他太保守。他说她太理想主义。
那是他们创业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
最后，林漱哭了。她说：“江南，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你，就什么都做不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想不起来了。
他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KS-7站在他身边。
“你该休息了。”她说。
江南看着她。灯光下，她的轮廓很柔和。“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问，声音沙哑。
KS-7沉默了。她看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她慢慢地，抬起手。用她的、仿生材料制成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
那个动作，和梦里，林漱为他擦去眼泪的动作，一模一样。
“你累了，江南。”她说。
6
江南开始和KS-7说话。
不再是下达指令。而是像朋友一样，聊天。
他给她讲，他和林漱是怎么认识的。在大学的编程社团。他给她讲，他们一起写的第一个“Hello World”。他给她讲，他们为了创业，吃了一年的泡面。
KS-7只是静静地听着。她不说话。但江南能感觉到，她在“听”。
他把书房里，林漱的照片，拿了出来。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KS-7打扫卫生的时候，会用最柔软的布，去擦拭那个相框。动作很轻。
江南知道，他在做一件很危险，也很疯狂的事。
他在试图，唤醒她。
他在用他们共同的记忆，去对抗她脑中那些冰冷的、被植入的程序。
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必须这么做。
他一边继续破解“永生科技”的网络，一边用所有的时间，去重建一个“过去”的场景。
他买回了林漱最喜欢听的唱片。古典音乐。德彪西的《月光》。
音乐在客厅里响起时，正在拖地的KS-7，停下了动作。她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买回了林漱最喜欢用的香薰。是薰衣草的味道。
当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开时，正在给一一讲故事的KS-7，声音出现了第一次卡顿。电子合成音里，夹杂着一丝无法识别的杂音。
他甚至，买回了他们当年用的同款情侣杯。把其中一个，放在KS-7的充电座旁边。
KS-7没有用那个杯子。但江南发现，她每天都会把那个杯子，擦得很干净。
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天。
和江南梦里那个夏天一样，下着暴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