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答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大概以为我至少会争取一下，没想到我竟然“识趣”到了这个地步。
他愣了两秒，随即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挚，眼神里的赞许几乎要化为实质：“林默啊林默，你总是这么懂事，这么顾全大局！你放心，你的功劳，我绝对不会忘记！等项目通过，我第一时间给你请功！”
“谢谢张总。”我低下头，像一个得到了老师许诺的糖果后感到害羞的学生。
“那这样，”他顺势说道，“你今天就把所有的项目资料、核心代码的访问权限，还有你做的那个演示PPT，都整理一下，打包发给我。我得利用这一天多的时间，好好熟悉一下，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来了。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迟疑，反而带着一种急于表现的积极：“好的，张总！我马上整理！哦对了，PPT我只是做了个初版，里面很多技术细节的图表可能不够直观，要不……我再帮您润色一下？我保证把它做得清晰漂亮，让那些不懂技术的董事也能看明白我们这个模型有多厉害！”
我看到张建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得惊人的光。那是一种看到了猎物主动跳进陷阱的狂喜。
他大概从没见过如此天真、如此愚蠢的“技术宅”。不仅心甘情愿地献出所有成果，甚至还要主动帮窃贼把赃物擦拭得更亮一点。
“好！好啊！那真是太好了！”他连说两个好，再次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仿佛是在拍一头听话的牲口，“有你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林默，好好干，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他转身离去，背影都透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春风得意。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向我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有同情，有惋惜，也有幸灾乐祸。在他们看来，我已经被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成了一块即将被丢弃的垫脚石。
我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只是安静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我看着电脑屏幕，打开了那个昨晚就已经烂熟于心的PPT初稿。上面是我为“普罗米修斯”精心设计的宏伟蓝图。
现在，是时候为这份蓝图，加上最完美的最后一笔了。
我将为张建明先生准备一份最华丽、最完美的“礼物”。这份礼物，会让他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享受到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然后，在他最得意、最自满的那一瞬间，轰然引爆。
4 第 4 章：一行代码，一把尖刀
夜色像墨水一样浸透了整座城市，天穹科技的办公楼里，只剩下我工位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孤单而清冷的光。
周围的同事早已走光，喧嚣褪去，只剩下服务器机房传来的、如同沉睡巨兽呼吸般的低沉嗡鸣。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环境——一个绝对安静，不受任何干扰，可以让我进行一场完美的外科手术的无菌手术室。
我没有立刻开始编写那段注定要毁灭一切的代码。我首先做的，是为自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热的痛感让我前所未有地清醒。
背叛的寒意依然在骨髓里盘踞，但我的大脑却像被冰水浸泡过一样，冷静得可怕。愤怒是一种无用的燃料，它只会带来鲁莽的自焚。而我需要的，是一把冷静的、精确的、能一击切断动脉的手术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