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打开了“普罗米修斯”项目的核心代码库。一行行整齐的代码,像排列严整的仪仗队,那是我过去三年心血的结晶。每一个函数,每一个变量,都曾被我赋予了生命和希望。如今,我将亲手在它的心脏里,埋下一颗最致命的肿瘤。

就在我将光标定位到核心模块的入口函数时,那阵熟悉的剧痛再次毫无征兆地袭击了我的大脑。

眼前的一切瞬间模糊,无数闪烁着乱码的数据流瀑布般涌过。这一次,它们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碎片,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筛选过,几条清晰、稳定、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关键参数,稳稳地悬浮在了我的意识中央。

【Target_Request_Time: T+1_Day_10:30:00_AM_UTC+8】

【Target_Network_ID: TQ-Boardroom-Internal-01】

【Trigger_Event: KeyCode_PageDown】

未来的数据碎片。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这一次,系统给予的信息不再是模糊的画面,而是精确到毫秒、具体到网络名称的行动参数。

董事会将在明天上午十点半准时召开。

会议室的内部网络ID是“TQ-Boardroom-Internal-01”。

而最终引爆一切的指令,来自于一个最不起眼,也最合乎逻辑的动作——PPT的翻页键。

完美。

我闭上眼睛,将这三条黄金参数牢牢刻在脑海里。它们就是我这把淬毒尖刀的导航系统,将指引着它,在最精准的时刻,刺入张建明最脆弱的要害。

剧痛缓缓退去,我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回屏幕。我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舞,发出的不再是创造的乐章,而是毁灭的序曲。

我的工作分为三步。

第一步,构建伪装。我编写了一个全新的、独立的类,将其命名为“SystemHealthMonitor”(系统健康监视器)。从名字到内部结构,它看起来都像是一个用于在演示时实时监控模型性能、防止意外过载的普通模块。我甚至为它写了详尽的注释,任何一个接手的程序员,都会赞叹它的优雅和严谨。这个模块会正常地挂载在系统启动项里,在任何测试环境下,它都只会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返回一切正常的信号。

第二步,植入炸弹。在这段伪装代码的最深处,我加入了一个极度隐蔽的条件判断语句。这个语句被层层无意义的计算和指针跳转包裹着,就像在茂密的丛林里藏了一根淬毒的针。

它的逻辑很简单,却又无比恶毒。

`if (GetCurrentTime() == 'T+1_Day_10:30:00_AM_UTC+8' && GetNetworkID() == 'TQ-Boardroom-Internal-01' && GetLastInput() == 'KeyCode_PageDown')`

只有当这三个来自未来的参数同时满足时,这段沉睡的代码才会被唤醒。

一旦唤醒,它将执行一个最简单的指令:`Disconnect_Database()`。

它会瞬间切断“普罗米修斯”模型与后台真实数据库的一切连接。没有了数据支持,再强大的人工智能模型,也只是一具华丽的空壳。张建明在台上展示的所有实时交互、数据分析,都会在这一瞬间变成一个笑话。

第三步,也是我最享受的一步——设计演出效果。

单纯的程序崩溃太乏味了。我要送给张建明和苏雅的,是一场盛大的、公开的、无法收场的社死戏剧。

在触发断连指令后,程序会立刻接管前端渲染。我没有选择粗暴的蓝屏或报错,而是编写了一段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崩溃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