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尚书府嫡女,却是个傻子。
京城定北侯世子谢昀娶我,待我很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夸赞他是世间难得的好夫婿,不嫌我是个傻子。
可私下,我有孕,他哄我喝下滑胎药,只说是补身的甜汤。
他心尖上的白月光孟知瑶,拈着花枝轻笑,在我耳边道:“世子娶你,不过是为救他卧病的幼妹,要取你骨髓罢了,怎会留你这傻子的孩子?”
闻言,我赤脚奔上定北侯府最高的揽月楼,纵身跃下。
那向来冷傲的谢世子,慌了。
“一瓣,两瓣,三瓣…”
我坐在后院那架破旧的秋千上,小心翼翼地数着手中的花瓣。粉白色的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发黄,像被火烤过一样蜷曲着。我努力想把它们抚平,可一碰,花瓣就碎了,沾在我的指尖上。
“哎呀,碎了…”我噘着嘴,有些难过地看着那些碎掉的花瓣。
不远处传来几声窃笑。我抬头,看见几个丫鬟躲在廊柱后面,对着我指指点点。
“瞧那傻子,又在玩花瓣了。”
“世子爷怎么受得了这么个痴傻的媳妇?”
“嘘,小声点,好歹是尚书府的嫡女…”
“嫡女又怎样?还不是个傻子!听说她五岁那年从阁楼上摔下来,把脑子摔坏了…”
我眨了眨眼,朝她们露出一个笑容。她们立刻噤声,装作忙碌的样子散开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我“傻子”,但我习惯了。昀哥哥说,只要我乖乖的,他就会对我好。
想到昀哥哥,我开心地晃了晃秋千。他说今天会来看我的。
“世子爷到!”
随着一声通传,我立刻从秋千上跳下来,顾不得穿鞋就朝院门跑去。远远地,我看见那个修长的身影踏进院子,一袭墨蓝色长袍,衬得他肤白如玉,眉目如画。
“昀哥哥!”我欢喜地喊着,张开双臂朝他奔去。
谢昀眉头微蹙,在我即将扑到他身上的瞬间,侧身避开了。我收势不及,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板上,火辣辣地疼。
“说过多少次,不要这样莽撞。”他的声音冷冷的,像冬天的风。
我顾不上膝盖的疼痛,赶紧爬起来,拍了拍沾了土的裙子,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昀哥哥,我给你留了最好看的花瓣…”
“不必。”他打断我,目光扫过我赤着的双脚,“成何体统。”
我慌忙把脚往后缩了缩,却听见他又说:“今日可有好好喝药?”
我点点头:“喝了,很苦,但是昀哥哥让喝的,我都喝了。”
谢昀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他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丫鬟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走了过来。
“这是补身的甜汤,喝了它。”他说。
我高兴地接过碗,甜汤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上面飘着几粒枸杞。昀哥哥难得关心我,我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
“好甜!”我惊喜地说,随即又皱起眉头,“但是…有点怪怪的味道…”
“全部喝完。”谢昀命令道,眼睛紧盯着我。
我点点头,仰头将整碗汤喝得一滴不剩。喝完后,我擦了擦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昀哥哥,好喝!明天还有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回去休息吧。”
我正要转身,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有把刀在里面搅动。我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疼…”我小声呻吟着,抬头无助地看向谢昀,“昀哥哥,我肚子好疼…”
谢昀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对旁边的丫鬟说:“扶少夫人回房。”
两个丫鬟架起疼得发抖的我,拖着我往寝房走。我回头看向谢昀,他站在原地,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回到房间后,疼痛越来越剧烈。我蜷缩在床上,冷汗浸湿了被褥。丫鬟们冷漠地站在一旁,没有人帮我叫大夫,也没有人给我一杯热水。
“少夫人忍忍就过去了。”一个丫鬟这样说。
我不知道要忍什么,只知道昀哥哥让我喝的“甜汤“让我疼得死去活来。半夜时分,我在剧痛中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床单上有一大片暗红的血迹。我茫然地看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丫鬟们进来收拾,眼神中带着怜悯和厌恶。
“真是造孽…”我听见她们小声嘀咕。
晌午时分,孟知瑶来了。她是礼部侍郎的千金,也是昀哥哥的青梅竹马。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像一朵盛开的兰花,美丽又高贵。
“舒微妹妹,听说你身子不适,我特地来看看你。”她坐在我床边,声音温柔得像蜜糖。
我虚弱地对她笑了笑:“孟姐姐…”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叹了口气:“可怜见的,谢昀哥哥也太狠心了…”
我不解地看着她:“昀哥哥给我喝甜汤…”
孟知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她凑近我耳边,轻声说:“傻妹妹,那不是甜汤,是滑胎药啊。”
我眨了眨眼,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有孕了,谢昀哥哥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继续道,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他娶你,不过是为了救他卧病的幼妹谢莹,要取你的骨髓罢了,怎会留你这傻子的孩子?”
我呆呆地看着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虽然不太明白她的话,但心口处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比昨晚腹部的疼痛还要剧烈百倍。
“不…昀哥哥不会…”我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孟知瑶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我的眼泪:“别哭了,谢昀哥哥不喜欢看你哭。”
我立刻咬住嘴唇,努力忍住眼泪。昀哥哥确实说过,他不喜欢我哭。
“这才乖。”孟知瑶满意地笑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对了,谢昀哥哥约我去赏花,我得走了。”
她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一枚玉佩——那是谢家的传家宝,我曾见谢昀佩戴过。
我蜷缩在床上,抱着疼痛不已的腹部,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窗外传来欢快的笑声,我挣扎着爬起来,透过窗棂,看见谢昀和孟知瑶站在花园里。他摘下一朵花,亲手别在她的发间,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那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