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理她，继续专注地给婆婆喂水。
婆婆看着张莉，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她激动地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
张莉完全不顾及婆婆的情绪，反而变本加厉。
“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说着，故意将抹布上的脏水，甩到了我的裤脚上。
那一刻，我心里的弦，彻底断了。
我慢慢地放下水杯，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对准了她。
张莉被我的举动弄得一愣。
“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平静地开口，“只是觉得妹妹你这么孝顺，亲力亲为地打扫卫生，应该记录下来，发到家族群里，让大家好好学习一下。”
我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张莉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最爱面子，最喜欢在亲戚面前扮演乖巧懂事的孝顺女儿。
要是让她拿着抹布擦地的视频流传出去，她的脸往哪儿搁？
“林晚，你敢！”她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我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她。
“你试试。”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
婆婆躺在床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着我，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赞许和欣慰。
她突然抓紧了我的手，用那根还能动的手指，在我的手心里，异常艰难地划了两个字。
不是字，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图形。
我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一个“柜”字。
柜？
什么柜？
我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我，这很重要。
那天晚上，张伟把我叫到了走廊尽头。
医院的走廊在深夜里空旷又寂寥，灯光惨白，照得他脸上的表情也格外虚伪。
“晚晚，我们聊聊。”
他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知道，最近你受委屈了。”
他难得地放软了姿态。
“莉莉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就当她不懂事，别跟她计较。”
我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见我不为所动，终于图穷匕见。
“还有……妈在气头上说的话，你也别当真。”
“什么房子不房子的，都是一家人，写谁的名字不都一样吗？”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主动去跟妈说，你不要那房子，还是留给妈养老。这样莉莉心里也舒坦了，家里不就和和睦睦的了吗？”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冠冕堂皇。
让我主动放弃婆婆承诺给我的保障，去成全他妹妹的贪婪，去维护他那可笑的“家庭和睦”。
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一个不要钱的保姆？还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搭伙伙伴？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熬夜和抽烟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心中最后一丝情分，也在这惨白的灯光下，彻底烟消云散了。
我死了心。
彻彻底底。
04
第二天，我向张伟提出要回家一趟，理由是取换洗衣物和给婆婆准备一些日常用品。
他没有怀疑，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
他甚至没有提出要送我，满心满眼都是他妹妹张莉。
我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