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萧景琰动作够快。
回到大理寺时,天已擦黑。值夜的差役打着哈欠,说太后派了嬷嬷来问话。我绕开正门,从后院的狗洞钻进了档案房。
灰呛得我直咳嗽。镇北王府的案卷被塞在最角落,封皮上积了层厚厚的灰。翻开第一页,主审官的名字刺得我眼睛疼——萧景琰。
二十年前,他还是刑部一个小小的主事。
烛火噼啪炸响。案卷里夹着张泛黄的画像,镇北王全家跪在刑场上。有个小女孩被嬷嬷抱着,手腕上戴着一串银铃。
我胸口发闷。父亲死前夜夜噩梦,总念叨着"银铃响,冤魂到"。
"玉面阎罗也做贼?"
窗棂吱呀一声。李春丽蹲在窗台上,怀里抱着个包袱。月光照着她发间的银簪,和画像里小女孩戴的一模一样。
她甩手把包袱砸过来。里面是晒干的草药,混着几颗紫色结晶。
"凤凰引的解药。"她跳下来,木屐踩碎满地月光,"我们都被当棋子用了。"
我盯着她手腕。没有银铃,只有道陈年疤痕。
"二十年前——"
"嘘。"她突然捂住我的嘴。
档案房外响起脚步声,环佩叮当。萧景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太后要的案卷,找到了吗?"
李春丽的手冰凉。她在我掌心画了个符号,和白天那个不同——是半只凤凰。
脚步声渐远。她松开我,从袖中抖出根银针。针尾的萧字被人刻意磨花了。
"礼部在太后寿宴上准备了紫晶酒。"她声音压得极低,"喝下去,会笑到肠穿肚烂。"
我攥紧玉佩。父亲临终前吐着血说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凤凰涅槃日,血债血偿时......"
李春丽猛地抬头。她眼角的红斑在月光下像滴血:"你父亲也说过这话?"
档案房的门突然被撞开。老周跌跌撞撞冲进来,官帽都歪了:"又死人了!刑部大牢!萧景琰刚才提审的犯人......笑着死的!"
李春丽抓起解药就往门外跑。我拽住她,玉佩的尖角划破她手腕。
血珠滚下来,正好滴在案卷的画像上。那个戴银铃的小女孩,眼角有颗红痣。
"你是镇北王的......"
窗外突然传来弓弦震动声。李春丽猛地扑倒我,三支弩箭钉在案卷上,正中小女孩的眉心。
"走!"她甩出把紫色粉末。烟雾腾起的瞬间,我听见萧景琰的冷笑:"余大人,私通逆党可是诛九族的罪。"
浓烟呛得眼泪直流。李春丽拽着我钻进密道时,小满正在尽头举着火把。男孩脸上全是泪:"姐姐,药铺被烧了......"
密道墙壁上刻着凤凰纹,和玉佩上的纹路严丝合缝。李春丽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另半块玉佩。
两块玉合二为一的瞬间,地道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
老周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手里举着半块双鱼佩 ——
和我娘临终前塞给我的那半块纹路严丝合缝:"二十年前的血案,该见见光了。"
4
地道里的霉味混着血腥气。老周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影子在刻满凤凰纹的墙上乱晃。
"黑市有个药材商。"李春丽突然开口,"专做西域生意。"
她换上了粗布衣裳,发髻散乱,眼角红斑用锅灰盖住了。小满拽着她衣角,怀里抱着个药罐子。
我摸了摸腰牌。大理寺少卿的牌子太扎眼,早扔在密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