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些像是随行人员的人，也纷纷向我投来赞赏和好奇的目光。
顾衍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震惊、难以置信、尴尬、还有一丝恐慌，交织在一起，极其滑稽。
我对着陈老和主任微微颔首：“刚下来，没等多久。麻烦各位领导了。”
自始至终，我没有再看顾衍一眼。
仿佛他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陈老这时似乎才注意到旁边脸色青白交加的顾衍，随口问了一句：“这位是？”
我还没开口，顾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挤出一个极其僵硬扭曲的笑容，伸出手：“陈老您好！我是顾衍，正诚律所的，久仰您……”
陈老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随意地点了下头，便重新转向我：“小沈，那咱们上去吧？正好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关于你那个院士工作站申报的初步意见下来了……”
一群人簇拥着我，说说笑笑地往法医中心大楼里走去。
把我那名誉扫地、可能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未婚夫，彻底晾在了原地。
风吹起，卷起几片落叶，打在他僵硬的身体上。
我甚至能感受到，背后那道目光，从震惊到哀求，再到彻底的绝望和冰冷。
但我没有回头。
一步也没有。
走进玻璃大门，感应门缓缓合上，将外面那个世界，和他，彻底隔绝在外。
中心的走廊明亮、安静，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严谨科学的气息。
主任笑着低声说：“清嘉，门口那个……没事吧？”
我看着前方洁净反光的地板，语气平淡。
“没事。”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4.
顾衍被正式逮捕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本市的法律圈和富豪圈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新闻头条用尽了博眼球的词汇：「金牌律师身陷命案！」、「法律精英还是罪犯帮凶？」、「王天霸案惊天逆转，辩护律师袖藏断指！」
之前那些把他捧上神坛的媒体，此刻调转枪口，将他踩进泥里。他精心经营的光鲜形象，一夜之间碎成了渣，被无数人唾弃咀嚼。
我的手机安静得出奇。
没有他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他那些狐朋狗友或真或假的关心打探，甚至连他那个眼泪汪汪、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了她的妈，也没敢再打电话来哭诉。
世界清静得有些……不真实。
但我很忙。
国家实验室的项目批下来了，经费充足得吓人。陈老牵头，我的名字挂在项目负责人那一栏，后面跟着一长串业界大牛。全新的、顶尖的仪器设备源源不断地运进中心，占据了一整层楼。
我的办公室也换了，窗外是城市天际线，宽敞明亮，空气里不再是浓得化不开的福尔马林味，而是咖啡豆和崭新纸张的清淡气息。
偶尔，我会在中心走廊遇见以前顾衍律所的合伙人。他们会猛地停下脚步，表情复杂，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几乎是贴着墙边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