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挤着六张上下铺,铁床锈迹斑斑,床单油腻腻的,分不清本色。
地上散落着烟头和空矿泉水瓶。
“这……”我皱紧眉头。
“便宜啊!都是找活干的,凑合住呗。”阿姨见怪不怪。
“有没有好点的?”
“二十五的四人间,三十的双人间,环境差不多,就是人少点。”
看了二十五的所谓“四人间”,不过是空间稍大,摆了四张床,环境同样堪忧。
我实在受不了那股味道,退了出来。
连续找了几家,格局大同小异。
疲惫和一种莫名的沮丧感涌上来。
最后,我几乎是自暴自弃地选了一家,要了个两人间。
一天三十。
同屋是个黑瘦的中年男人,正靠在床头抽烟。
见我进来,瞥了一眼,没说话。
我放下包,尝试搭话:“大哥,请问一下,这附近找零工怎么找?”
他上下打量我,吐出一口烟圈:“你不像干活的。”
我愣了一下,扯了扯身上的T恤:“怎么不像?我就是来找日结的。”
他嗤笑一声:“气质不对。真想干,明天早上四点,商业街那头,劳务市场,自己去瞅。”
四点?
我心里一沉。
还没等我消化这个信息,隔壁的动静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个穿着旧军绿色外套的河北大哥,正对着瓶牛栏山猛灌,一口下去,小半瓶没了。
他看见我,眼睛一亮,晃着酒瓶:“兄弟,来点?”
我看着那浑浊的酒液,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哥,我喝不了这个。”
“瞧不起我?”他眼睛一瞪。
“真不是,我酒精过敏。”
我赶紧编了个理由,“我出去溜达溜达。”
逃也似的走出出租屋,我才长长出了口气。
那房间的压抑感,比我的债务还让人窒息。
和我朝阳那虽然合租但干净整洁的三居室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漫无目的地走着,拐进了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
巷子不宽,两旁是些发廊、小餐馆和紧闭的卷帘门。
一些女人零散地站在街边,目光游离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我心跳莫名加速,走南闯北,听说过“站街”,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正想着,一个穿着紧身裙、年纪约莫三十多的女人靠了过来,带着廉价的香水味:
“嗨,帅哥,玩吗?”
我脚步一顿,心里有点慌,但强装镇定:“什么价?”
“一百五。”
她语气平淡,像在报菜价。
我嗯了一声,没接话,继续往前走。
没几步,另一个年纪明显更大,恐怕有四十多岁的阿姨凑近,声音带着点急切:“帅哥,我…我一百!”
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和略显臃肿的身材,我一时语塞。
这么大年纪……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是欲望,而是某种悲凉。
她见我没反应,竟伸手想来拉我胳膊。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那条巷子。
身后似乎还传来几声模糊的嗤笑。
跑到大路上,惊魂未定。
街边一家“十二元管饱”的快餐店吸引了我的注意。决定解决晚饭。
菜色简单,大锅炖的土豆白菜,旁边一盆颜色可疑的红烧肉,油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