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是隔壁巷子织帕的阿元，听闻您这里缺些擦书卷的帕子，便想着送些过来。”她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像春日里拂过柳枝的风，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时带着几分羞怯。
他愣了愣，才想起前几日跟巷口的王婆提过一嘴，说自己的帕子都用旧了，没想到王婆竟告诉了阿元。他接过竹篮，连声道谢，阿元却只浅浅一笑：“公子要是不嫌弃，我日后常来送些新帕子。”
从那以后，阿元每天申时都会来书斋。有时送新织的帕子，有时带些自己做的桂花糕，有时只是站在窗边望着那盆白茶花，陪他说说话。
他原本孤寂的书斋生活，因阿元的到来添了许多暖意——他会跟阿元聊书里的故事，聊市集上遇到的趣事；阿元也会跟他说织帕时遇到的小麻烦，说巷子里哪家的猫又生了一窝小奶猫。
日子久了，林微生心里渐渐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愫。每到申时临近，他便坐立难安，看见阿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心就像被小鹿撞着似的跳个不停，阿元望着白茶花浅笑时，他总觉得整个书斋都亮了起来。
2 剪花断情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上阿元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表白的话。夜里躺在床上，反复斟酌词句，怕说得太唐突吓着她。
白日抄书时，笔尖会不自觉地在纸上写出“阿元”二字，就连给白茶花浇水，也会想着：阿元要是看见花开得更盛了，会不会更开心？
他坐回案前，指尖摩挲着《诗经》的封皮，却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心口像揣着团火，烧得他坐立难安。那在唇齿间磨了无数遍的话，又在脑海里翻涌起来。
“阿元，我心悦你，不知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今日，一定要把这话对她说出口。
可送她什么礼物呢？他想了许久。阿元素净，平日里穿的都是素色衣裳，头上也只簪着支简单的木簪，从不喜金银俗物。他环顾书斋，满架的书册、案上的笔墨纸砚，再无别的像样东西。目光扫过窗边，最终落在那盆白茶花上。
他想起，阿元每次来，总会在这盆花前站一会儿，眼眸里流转着一种他读不懂的、极深的温柔与眷恋。有一次，她甚至俯身，把脸轻轻贴向那朵最大的白茶花，鼻尖蹭过花瓣，那神情近乎依恋，像在跟一位旧友倾诉心事。
是了，她最爱这盆白茶花。
一个念头像破开迷雾的光，骤然撞进林微生心里。
他眼里迸出欣喜的光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何不把这最美的花枝剪下来，扎成花束送给她？这白茶花纯洁无瑕，不沾半点俗世尘埃，正好配得上他心里最干净的阿元。这份礼物，定比世间任何珍宝都珍贵。
他被这念头缠得紧，再也容不下别的想法。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他从案下的柜子里取出那把修剪花枝的银剪刀。
这是去年生日时，远在京城的友人寄来的，剪刀柄上刻着精致的缠枝纹，锋利得很，他平日里舍不得用，只在修剪最珍爱的花草时才拿出来。
接着，他又从衣柜里翻出一方最干净的软白绸。
这是他母亲生前留下的，质地柔软，颜色洁白，他一直好好藏着，想着日后有重要用处，如今用来裹茶花，再合适不过。他把白绸仔细铺在案上，抚平上面的褶皱，像在准备一份极贵重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