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花盆前，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紧张与期待，像要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他微微弯腰，目光在茶树枝叶间转了转，最终落在那朵最大的、已然盛放的白茶花上，这朵花是整盆茶里最美的，花瓣层层叠叠，像仙女的裙摆，阿元见了，定会喜欢。
他小心地避开周围的枝叶，怕碰坏了别的花苞，指尖轻轻扶着这朵白茶花的花枝，另一只手拿着银剪刀，对准花枝的根部。
“咔嚓。”
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过分安静的书斋里显得格外惊心，像一根细弦被轻轻折断。第一枝白茶花——那朵开得最盛、最大的白茶花，被他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花瓣冰凉，触在指尖带着一丝沁人的凉意，那股清冷的幽香也愈发浓了，绕着他的鼻尖不散。
他把这枝茶花轻轻放在案上的白绸上，目光又转向别的花枝——那几朵含苞待放的花苞也很可爱，像一个个小小的白玉球，剪下来跟那朵盛放的茶花放在一起，定更好看。
接着是第二枝、第三枝、第四个花苞……他剪得极仔细，每一次下剪都力求精准，让每处切口都平整光滑——仿佛这样，才能配得上他对阿元的珍视。他把自己觉得最美、最该献给阿元的枝梢，都一一剪了下来。
阳光透过窗纱，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出淡淡的影子。他的嘴角一直微微扬着，脑海里反复想着阿元收到花束的模样：她会不会惊喜地睁大眼睛？会不会露出那抹让他心动的浅笑？会不会接过花束，轻声说一句“谢谢”？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那盆原本亭亭玉立、满是生机的茶树，此刻已变得有些光秃，原本繁茂的枝叶被剪去大半，只剩零星几片绿叶和一朵被遗漏的、青涩的蓓蕾，孤零零地立在白瓷盆里，显得突兀又寥落，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剪刀。案上的白绸上，已经放了七八枝白茶花，有盛放的，有含苞的，每一朵都洁白无瑕，散着清幽的香气。他望着这些花，心里满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与紧张，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把花枝理好，让那朵最大的白茶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别的花枝绕着它，像众星捧月似的。然后，他拿起白绸的四角，轻轻向上拢起，把茶花小心地裹住，只露出最顶端的几片花瓣。他用一根浅青色的丝线，在白绸外面轻轻系了个蝴蝶结，动作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一切准备好，他把这束洁白的花轻轻抱在怀里。花瓣冰凉的触感贴在他的下颌，那股清冷的幽香把他温柔地裹住，像阿元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抱着花束坐回案前的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心跳像擂鼓似的，在寂静的书斋里格外清晰。
他闭上眼睛，一遍遍默诵着那早已烂熟于心的表白话，怕到时候紧张说错一个字。他甚至在心里演练阿元可能有的反应：若是她点头答应，自己该怎么回应？若是她有些犹豫，又该怎么解释心意？
日光在地面上缓缓移动，从书斋东边移到西边，光影渐渐拉长，颜色也从暖黄变成了橘红。案上的铜漏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在催着时间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