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的血色“唰”地一下从脸上褪得干干净净。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我没再看她,径直走进卧室,拖出那个积了灰的行李箱。打开衣柜,我只拿走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属于我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绰绰有余。
身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周铭,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是给你妈救命的钱!我以为……我以为那是你上个项目的奖金……”
我停下收拾的动作,转过身。
“你不知道?”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我妈住院两个月,你去看过几次?一次。那一次还是我求你去的,你待了不到十分钟,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愿一切安好’,然后就借口公司有事走了。我每天下班去医院,回来给你做饭,跟你说我妈的情况,跟你说钱不够,你听见了吗?”
“我……我工作忙啊……”她还在辩解,声音却越来越小。
“是啊,你忙,忙着跟你的名媛姐妹喝下午茶,忙着给你弟的直播间刷火箭,忙着研究怎么配货才能拿到你梦寐以求的包。”我将行李箱的拉链“刺啦”一声拉上,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马上去把包退了!钱我一定还给你!”她冲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胳膊,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身。
“退?”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文晴,你知道爱马仕的规矩吗?配货出去,钱货两清,除非有质量问题,否则概不退换。你以为是菜市场买白菜吗?”
她彻底傻了。
我掰开她的手,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房子归你,车子归你,我净身出户。”我站在玄关,没有回头,“只有一个条件,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别迟到。”
门在我身后关上,也关上了我们七年的感情。
我站在电梯里,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妈。钱……明天就到账了。您放心,儿子在呢。”
挂掉电话,我再也忍不住,靠着冰冷的电梯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三十万。
我要在十二个小时内,去哪里再弄一个三十万?
02
凌晨三点的街头,冷得像个冰窖。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没能拨出一个号码。
大学同学,要么跟我一样还在为房贷挣扎,要么就是许久不联系,实在张不开这个嘴。亲戚?呵,当初我爸生病,他们躲都来不及。
我跟文晴是大学同学,毕业就结了婚。我进了家互联网公司,从底层码农做起,拼了命地加班,熬夜,挣钱。她嫌上班累,换了几份工作都不满意,最后索性在家,说要备孕。
那时候我们住在城中村,十几平米的小单间,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冻得人直哆嗦。可那时候的文晴,会心疼地给我扇风,会把被窝捂热了再让我钻进去。她说:“周铭,等我们有钱了,就买个大房子,把你爸妈也接过来。”
后来,生活好了点,我们贷款买了这套两居室。我爸却没等到,因为肺癌走了。我妈大受打击,身体也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