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别急着走啊。”
他跟了进来,像这里的主人一样,熟门熟路地走进开放式厨房,自顾自地去咖啡机那里操作。
很快,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到我身边。
“宋先生,喝杯咖啡吧。”
就在我准备绕开他时,他的脚下“不小心”一滑,整杯滚烫的咖啡不偏不倚地泼在了我的胸口。
那是我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旧羊毛衫,是我母亲去世前,坐在轮椅上,用颤抖的手一针一线给我织的。
滚烫的液体瞬间浸透衣物,灼烧着我的皮肤。
我疼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哎呀,对不起啊,宋先生!”
林路嘴上惊慌地道歉,但那双酷似我年轻时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
“这件衣服……应该不贵吧?没关系,我赔你一件新的。”
就在这时,江月瑶穿着丝质睡袍从楼上缓缓走下来。
她化着精致的妆,显然刚刚起床。她冷眼看着我们,仿佛在看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
林路看到她,立刻像受了惊的小鹿,眼眶一红,委屈地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
“月瑶姐,我不是故意的……可宋先生好像很生气,他瞪我……”
江月瑶的目光落在我湿透的胸口,那里的布料因为滚烫的咖啡而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隐约能看到一片烫红。
她的视线又移到我苍白的脸上,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宋玉,向他道歉。”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让我向一个故意挑衅我、模仿我的替身道歉?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不服,走上前,高傲地扬起下巴,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道歉。”
“只要你现在向他道歉,我就把下个月的钱提前给你。你可以去买你的药了。”
她知道我需要钱,需要药,所以她用这个来逼我就范,来摧毁我仅剩的尊严。
我看着她,又看看那个躲在她身后,露出胜利者微笑的拙劣模仿者,胸口一阵剧烈的翻涌。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到骨髓的悲哀。
原来,我在她心里,连一个拙劣的赝品都不如。
我一言不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宋玉,你敢走!”
江月瑶在我身后怒吼,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慌。
我没有回头。
钱我不要了,药我也不要了。
那点可怜的尊严,我要。
我走出别墅,漫无目的地走在冬日的街头。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胸口的灼痛和骨髓里的刺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手机突兀地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屏幕上是一条来自医院的催缴短信。
“尊敬的宋玉先生,您的靶向药费用已逾期,请尽快缴纳,以免影响后续治疗。”
那个鲜红的感叹号,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03
被赶出别墅后,我回到了我偷偷租下的,位于城市角落的阴暗地下室。
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潮湿和霉味,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坟墓。
或许是那天被咖啡烫到,又在冷风里走了太久,我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