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冰冷的单人床上，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沉浮。
我梦到了二十岁那年的冬天。
那是我最穷困潦倒的时候，也是最快乐的时候。
生日那天，江州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贫穷但快乐的江月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跑遍了半个城市，为我买来一个很小的，上面只点缀着一颗草莓的生日蛋糕。
她把蛋糕递给我，冻得通红的鼻尖上还沾着雪花，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宋玉，生日快乐！等我以后赚大钱了，给你买全世界最大的蛋糕！”
梦里的温暖和现实的冰冷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剧痛和对过往温暖的极度渴望，让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觉得疯狂的事。
我摸到手机，凭着记忆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我听到她那边有酒杯碰撞和男人谈笑的声音，她应该在应酬。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我张了张嘴，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瑶瑶……下大雪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呢喃着说：
“我想吃……蛋糕了。”
说完这句，我就像耗尽了所有能量，手机从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或许是觉得可笑，或许是直接挂断了。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烧死在这间地下室时，门被“砰砰砰”地敲响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江月瑶。
她真的来了。
她还穿着那身干练的西装，但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还带着外面风雪的寒意。
她手里提着一个极其精致的蛋糕盒，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有担忧，有迷茫，还有一丝……心疼？
她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这间破败的地下室，眼神剧烈地晃动着。
那一刻，我所有的防线几乎要崩溃。
我好想告诉她一切，告诉她我快死了，告诉她我有多想她。
但理智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翻涌的情感。
我不能。我不能拖她下水，不能让她的人生和我一起坠入深渊。
我深吸一口气，从她手中接过那个漂亮的蛋糕盒。
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我转身，走到屋角，猛地将整个蛋糕连同盒子一起，狠狠地扣进了旁边装满垃圾的垃圾桶。
奶油和水果的甜腻气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江月瑶，”我转过身，用尽全力挤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我就是耍你玩玩，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就活不了了？”
她被我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燃起熊熊怒火。
她冲过来，一把将我死死地压在冰冷的墙上，力气大得惊人。
“宋玉，你混蛋！”她嘶吼着，眼眶通红。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路。
她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字一句地命令道：
“求我留下！宋玉，你现在求我，我就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