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墙角边，猫咪们立刻亲热地围了上去。他蹲下身，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碗，似乎是专门给它们准备的食物。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那份专注和耐心，让林晚的心口又是一阵莫名的发紧。
她没有下车，也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一连几天，她都像个偷窥者，在固定的时间点，把车停在远处，看着这短暂而平静的一幕。她看到他除了喂猫，还会坐在旁边的石阶上看书，或者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发呆。那份置身事外的安宁，与她这个幕后推手内心的波澜起伏，形成了尖锐的讽刺。
她开始怀疑自己。这场处心积虑的报复，到底意义何在？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个“玩不起”的小姑娘？可证明之后呢？把他打入尘埃，看他用一根她遗落的发绳，维系着与过去微不足道的联系，甚至对流浪猫流露出她从未想象过的温柔？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5.
这种纠结和自我怀疑，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傍晚达到了顶点。林晚的车再次停在了老地方。雨不大，淅淅沥沥，给整个老城区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墙角边，江屿舟撑着一把黑色的旧伞，依然准时出现，照顾那些躲在屋檐下的猫咪。
林晚看着雨幕中那个模糊而孤独的身影，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她。她推开车门，甚至忘了拿伞，径直走了过去。
细雨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肩膀。她走到他面前，在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江屿舟似乎早就察觉了她的存在，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他缓缓站起身，雨伞微微向前倾斜，遮住了她头顶的天空，尽管他自己半个肩膀还露在雨里。
两人隔着细密的雨丝对视着。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像是能把她看穿。
林晚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所有准备好的说辞，在看到他平静眼眸的瞬间，都显得苍白而可笑。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意的冰冷空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还留着那根发绳？”
问出口，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多么突兀，多么私人，几乎等于承认了她这些日子的窥探和内心的不平静。
江屿舟静静地看着她，雨水顺着他略显凌乱的发梢滑落。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在她被雨打湿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开，望向迷蒙的巷口。
“可能是因为，”他的声音低沉，混在雨声里，有些模糊，“那是我最后一点……像样的东西了。”
不是指责，不是诉苦，更像是一种平淡的陈述。却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重重地砸在林晚心上。
最后一点像样的东西？她夺走了他的一切，财富、地位、尊严，而他，却把她随手布下的一个道具，当成了最后的体面？
林晚怔怔地看着他，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她看到他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素色的，洗得有些发旧，但折叠得整整齐齐。
“擦擦吧，雨凉。”他说。
她没有接，只是红着眼睛，几乎是执拗地又问了一遍：“那天在酒吧，你明明可以推开我，为什么要把外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