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亦或是试炼秘境中无处不在的危机迫使,符悬与这个名叫云生的神秘男子,成了暂时的同伴。
接下来的日子,符悬才真正见识到了云生的与众不同。他寡言少语到了极致,常常一整日也吐不出几个字。神色总是冷冰冰的,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拒人于千里之外。然而,穿过毒瘴弥漫的沼泽时,他会默不作声地将解毒丹药分她一半;遭遇成群结队的凶残妖兽时,他总是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最利于符箓施展的位置;甚至有一次,符悬因探索一处遗迹而轻微扭伤了脚踝,行动略有不便时,那个并不算宽阔、却异常坚实的后背,总是第一个沉默地沉下,示意她上来。
符悬那颗被宗门规矩和父亲宠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在不自知间,被这冰山般的外壳下偶尔流露出的、笨拙却真实的守护,悄然撬开了一道缝隙。她开始觉得,这座沉默的雪山之下,或许真的流淌着不为人知的温热暗河。
直到那次遭遇碧麟妖蛇。
那是一条修炼了数百年的妖物,隐匿气息的能力极强,符悬一时大意,未能及时察觉。当那碧绿的蛇影如电般射来时,她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小腿却被毒牙狠狠咬中。
剧痛!难以形容的麻痹感瞬间沿着腿部的经脉向上蔓延,灵力运转骤然停滞,视野迅速模糊、旋转。死亡的阴影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笼罩下来,符悬甚至能闻到那妖蛇口中喷出的腥臭气息。万念俱灰之际,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地闭目等死。
然而,预期的吞噬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一道冰寒到了极致、也快到了极致的剑光,如同九天落雷,毫无征兆地劈开了浓稠的毒雾!
符悬勉强睁开眼,模糊的视野中,只见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竟后发先至,与碧麟妖蛇错身而过!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随即,妖蛇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蛇颈处一道平滑如镜的切口,正疯狂喷涌着墨绿色的毒血!
剑气的主人,正是云生。他背对着她,反手倒提着那把名为“赤霜”的长剑,剑身纤尘不染,唯有森森的寒意缭绕不散,将他周身的风雪都似乎冻结了。
符悬蛇毒攻心,神智已近昏聩。模糊中,只感觉自己被一个略显冰凉、却异常坚实稳定的臂膀打横抱起。他的步伐急促却不见慌乱,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让她受到二次颠簸。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他胸口那微弱却顽强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她的耳畔,成了昏沉世界中唯一的坐标。
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是在一个干燥的山洞里。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驱散了洞中的阴冷和寒意。她发现自己躺在铺了干草的地上,伤口处传来清涼的药效和紧束感。
云生正半跪在她身旁,专注地处理着她腿上的伤。他撕开她被毒血浸透的裤脚,露出已然发黑肿胀的皮肉。没有犹豫,他取出匕首在火上烤过,手法精准而迅速地剜去腐肉,动作干净利落得令人心惊。随后,他又取出几种捣好的灵药,仔细地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一层层包扎好。整个过程,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