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赶紧过来，用厚厚的粉底试图掩盖她的憔悴。林小溪僵硬地坐着，感受着顾北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目光仿佛穿透了脂粉，直抵她内心的惊惶。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那张照片的存在，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只是用这种近乎残忍的冷静，看着她在这片迷雾里挣扎。
下午，沈夜如期而至。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看起来柔软而无害。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林小溪的状态不对。
他没有像顾北辰那样冷漠处之，也没有立刻上前关切询问。他只是站在不远处，和导演低声交谈了几句，目光却时不时地、带着一种了然的担忧，落在她身上。
这种沉默的注视，比直接的询问更让林小溪感到压力。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无所遁形。
终于，在一个林小溪去茶水间倒水的间隙，沈夜“恰好”也走了进来。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小溪，”沈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疲惫，“你……看到什么东西了，是吗？”
林小溪猛地抬头，水杯里的水差点晃出来。她惊恐地看着他。
沈夜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恐惧。他苦笑了一下，靠在料理台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异常疲惫，甚至有些脆弱。
“我就知道……”他低声自语，随即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愧疚，也有深深的无奈，“是北辰发给你的，对不对？那张……三个人的照片。”
林小溪紧紧咬着唇，不说话，等同于默认。
“他恨我。”沈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真实的痛苦，“他一直认为，三年前的那场意外，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及时赶到，是我……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所以他千方百计想让你远离我，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
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真诚的歉意：“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看到那张照片，吓到你了吧？那个女孩……她叫小雅，是北辰的妹妹，也是我……我们曾经最好的朋友。”
小雅。顾北辰梦魇里喊出的那个名字。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林小溪呼吸变得困难。
“她和你长得……确实有些像。”沈夜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那目光里带着清晰的怀念和悲伤，真实得令人动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所以北辰他……他对你的态度会有些特别。这不是你的错，小溪。他只是……太痛苦了，他需要一個情感的寄托。”
他的话语像一把精心打磨的钥匙，一点点撬开她心中的防备。他将顾北辰的行为归因于痛苦和移情，将自己放在了被迫害和误解的位置上，言辞恳切，情绪饱满，几乎找不到破绽。
林小溪怔怔地看着他，内心的天平开始摇晃。难道……真的像沈夜说的那样？顾北辰是因为失去妹妹的痛苦而变得偏执，故意误导她？
“那场意外……”林小溪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到底是什么？”
沈夜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真实的痛楚。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更加沙哑：“那是一场谁都不愿回忆的悲剧。细节……我并不完全清楚。只知道小雅为了救一个突然跑到路中间的小孩子，自己被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