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t le Grand Prix du Jury revient à... 《The Unseen Bloom》, par Lin Wan!”

掌声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大厅。追光灯打过,精准地落在台下前排一个身影上。

林晚缓缓站起身。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衬得肌肤胜雪。长发挽起,露出优雅修长的脖颈。脸上化了精致的妆,眉眼间的怯懦早已被从容和自信取代。她微微侧身,与身旁一位气质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士轻轻拥抱了一下,那人眼中满是赞赏与骄傲。那是顾承,国际知名的文艺片导演,也是她这部纪录片的联合制片人,更是她如今默契的伴侣。

她步履从容地走上舞台,接过那座沉甸甸的奖杯。聚光灯下,她微微眯了下眼,适应着这刺目的光芒。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无数镜头对准了她,闪光灯亮成一片星河。

她用流利的法语发表着获奖感言,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清亮而稳定。感谢评委,感谢团队,感谢顾承的支持。一切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直到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台下某个角落。

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帘。陆泽。

他坐在靠后的位置,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但与周围艺术圈的随性氛围显得格格不入。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她,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里面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悔恨和急切。三年不见,他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锋利,眼下的乌青显示出最近的疲惫。但那副属于陆氏集团总裁的、惯于掌控一切的气场,在此刻碎裂成了肉眼可见的仓惶。

林晚的感言顿了一秒,只有极细微的一秒,快得几乎无人察觉。她面色如常地继续,流畅地说完了最后一句,微微鞠躬。

掌声再次雷动。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捧着奖杯走向后台。

刚走下台阶,一道身影便急切地拦在了她面前。是陆泽。他呼吸有些急促,眼眶是红的,像是熬了夜,又像是情绪激动所致。

“林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与他从前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判若两人,“我看了你的片子……《未绽之花》……你拍的是我们,对不对?那些空镜头,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男主人公……是我,对不对?”

他语无伦次,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期待,仿佛急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部纪录片,用诗意的镜头语言,讲述了一个关于等待、忽视与自我觉醒的故事。片子里没有激烈的冲突,只有日复一日的细节堆积:餐桌上永远等不到人回来的冷掉的饭菜,窗台上悉心照料却从未开花的植物,女主角在空荡房间里无声的徘徊……平静之下,是暗流汹涌的绝望与最终离去的决绝。

林晚停下脚步,抬眼看他。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和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曾经,这双手随意地递给她一张卡,定义了她的“乏味”。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身。顾承适时地走上前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姿态亲昵而保护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