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只有一次。就在那孙悟空离队的空隙。”
她略一沉吟，继续道：“那猪八戒，性好色，贪口腹之欲，且对孙悟空不服。此乃可趁之隙。唐僧心怀慈悲，是善念，也是弱点。那圈子防的是妖邪近身，却防不住‘人’心。”
“夫人，您是要……”藤老隐约猜到了什么。
白素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他孙悟空不是画圈为牢，标榜正义么？那我们，就陪他演一出这‘人间’的戏码。”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亲自走一趟。第一遭，不扮鬼，不装神，就化作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岭下村姑，提一篮‘斋饭’，去‘布施’那远来的高僧。”
洞中响起一片细微的吸气声，化身村姑，意味着要完全收敛妖气，仅凭幻术和演技去接近那火眼金睛布下的禁区，何其凶险！
“夫人，这太冒险了！”藤老急道。
“冒险？”白素看向石台上气息奄奄的小石头，声音里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意，“留在这洞里，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灵衰而死，那倒是不冒险，就是要等死。”
她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一股决绝的气势弥漫开来。
“尔等守好洞府，照看好小石头。待我回来。”
言罢，她不再多看众妖一眼，转身走向洞府深处。那里有一处隐秘的所在，是她平日修炼幻化之术的地方。
此次行动，不容有失，她需要将每一分妖力，每一寸肌骨，都完美地融入那个“村姑”的皮囊之下。
洞外，山风依旧呜咽，歇马岩的取经团队对此一无所知。
猪八戒坐在圈子边缘，拿着钉耙百无聊赖地刨着土，嘴里抱怨：“这死猴子，自己不知去哪逍遥快活，却把咱们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喝风吃土！”
沙僧闷声道：“二师兄，大师兄也是为师父安危着想。”
“安危？这荒山野岭，除了石头就是风，哪来的妖怪？净会故弄玄虚！”八戒哼哼道，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圈子外瞟，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意外之喜。
唐僧端坐圈中，手持念珠，默诵经文，试图驱散心頭那莫名的不安。
他隐约觉得，这白虎岭，静得有些反常。
而在白骨洞深处，一面光滑的石壁前，白素凝视着壁上模糊的倒影。
妖力缓缓流转，她的身形开始变得朦胧，苍白的肤色渐渐染上健康的红润，冰冷的眼神被一种属于山村少女的怯懦与纯真取代。
素白的长袍化为粗布衣裙，一头青丝用木簪简单挽起。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镜中已是一个提着竹篮，眉眼低垂，带着几分山野气息的清秀村姑。
只有那双眸子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寒光，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潜流的暗涌。
她提起脚边早已备好的竹篮，里面是用幻术精心变化的香米饭和炒面筋，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然后，她迈步，走向洞外。
第三章 第一变·素手调羹
歇马岩下，日头偏西，将嶙峋怪石的影子拉得老长。
唐僧盘膝坐在孙悟空金箍棒画出的那个圈子中央，捻着佛珠，嘴唇微动，却总也静不下心来。
这岭上的风，吹得他僧袍猎猎作响，也吹得他心头一阵阵发紧。
猪八戒早已耐不住性子，把钉耙丢在一边，腆着肚子靠在岩壁上，鼾声渐起，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梦里不知在何处享用着珍馐美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