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妖屏息凝神，不敢打扰半分。他们都知道，夫人的每一个念头，都关乎着白虎岭一脉的生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叩击声戛然而止。
白素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沉静的寒潭，深不见底。
“藤老。”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那老藤妖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你根系遍布山岭，即刻起，全力感知那取经人的动向、歇脚之处，事无巨细，速来报我。”
“得令！”藤老身形一晃，化作一缕青烟，融入石壁缝隙，消失不见。
“伶虫。”白素目光转向那报信的小妖。
“小的在！”伶虫激动得触须直颤。
“你脚程快，隐匿功夫最好。远远缀着，看清那四个和尚的脾性。那孙悟空何时巡山，何时护卫；猪八戒可有好色贪食的毛病；沙僧是何作态；那唐僧，又是什么心性。记住，只看，不听，莫要靠近三里之内，那猴子的火眼金睛不是摆设。”
“夫人放心，小的晓得厉害！”伶虫一拱手，化作一只不起眼的飞虫，悄无声息地钻出了洞府。
安排已定，白素挥了挥手，众妖虽心潮澎湃，却也不敢多问，默默退下，各怀心事地去做自己的活计。
洞内只剩下磷火燃烧的微响，以及小石头愈发微弱的呼吸声。
白素起身，踱步到洞府一角。那里有一个粗糙的石盆，盆中积聚着岭上难得的、未带锈色的清水。
她俯身，水面倒映出她苍白而清丽的面容，眼底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决绝。
“唐僧肉……”她低声自语，唇角泛起一丝苦涩，“大妖巨魔们也需要唐僧肉不假，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对于我白虎岭一脉却是唯一的生门，呵~呵呵~~”
“只可惜，这生门之外，守着的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她伸出指尖，轻轻点在水面，涟漪荡开，模糊了倒影。
“硬碰硬，是以卵击石。纵然我豁出这千年道行，也近不了那唐僧的身。为今之计，唯有智取。”
何为智取？
便是要在这“规矩”之内，寻一个破绽。
孙悟空再强，也得听他师父的。
唐僧再迂，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耳根子，有慈悲心，有肉眼凡胎的局限，这便是机会所在。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终于，石壁微动，藤老率先回归，身形凝聚，语气急促：
“夫人，探明了！他们一行人在岭东十里外的‘歇马岩’停驻了。那猴子一个筋斗云不知去了何方，似是去探路或化缘。只剩那猪妖和沙僧守着唐僧。”
白素眼中精光一闪：“好！”
不多时，伶虫也飞了回来，现出人形，语速更快：
“夫人，看清楚了！那毛脸雷公嘴的孙悟空果然霸道，临行前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个圈，勒令唐僧三人不得出圈。猪八戒对此颇为不满，嘴里嘟囔着‘画地为牢’、‘多此一举’。那沙和尚倒是老实，只顾着整理行李马匹。唐僧端坐圈中念佛，看似平静，但眉宇间似有忧虑。”
信息如同散落的珠子，在白素脑中飞速串联、碰撞。
孙悟空离队、画圈为界、猪八戒的怨气、唐僧的忧虑……一幅清晰的图景，渐渐浮现。
她缓缓走回石椅，坐下，目光扫过聚集过来的众妖，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