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有什么稀奇？”藤妖皱眉。
“关键是！”小妖激动得手舞足蹈，“小的听得真切，那骑马的和尚，乃是十世修行的好人，一点元阳未泄！吃他一块肉，便能长生不老，霞举飞升！”
“长生不老”四字，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洞府中炸响。
所有小妖的眼睛都亮了，呼吸变得粗重，连奄奄一息的小石头，身体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长生不老，意味着永不灵衰，意味着再不用在这白虎岭上苟延残喘！
群妖顿时骚动起来，贪婪和希望交织在每一张脸上。
“安静。”白素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狂热。
她缓缓走回石椅坐下，目光扫过一张张期盼的脸，最后落在那报信的小妖身上：“你说，他们一行几人？”
“四个！除了那唐僧，还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叫孙悟空，看着凶得很；一个长嘴大耳的猪妖，唤作猪八戒；还有个挑着担子的晦气脸沙僧。”
白素眼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精光。
唐僧肉，这传说她早有耳闻，只当是虚无缥缈的妄谈，没想到竟真送到了家门口。
可是……
“那孙悟空，”她缓缓道，“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正是他！听说厉害得紧，有火眼金睛，能辨妖邪！”
洞内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这句话压下去大半，齐天大圣的威名，足以让任何妖精胆寒。
白素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众妖的心上。
洞内静得可怕，只有她的敲击声和小石头偶尔的呻吟。
良久，她抬起头，眸中已是一片决然的冷静。
“长生不老，是机缘，也是催命符。”她声音清晰，传入每个小妖耳中，“那孙大圣的金箍棒，可不是摆设。硬抢，我等皆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那……那就这么算了？”藤妖不甘道。
“算了？”白素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像冰刃上反射的月光，“我等生于这绝地，活得像蝼蚁，死得像尘埃。老天爷何时给过我们活路？”
她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势隐隐散发出来。
“既然活路不给，我们就自己去争一条出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孙悟空有通天本事，也得讲个规矩道理。我们，便和他们讲讲这‘道理’。”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小石头，声音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传令下去，紧闭洞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那唐僧肉，不是我等延年益寿的仙丹，而是救小石头、救我等性命的药引子，这服药，再苦再险，也得去煎来。”
“这一次，我亲自去。”
话音落下，洞中磷火猛地一跳，映得她苍白的侧脸，一半明，一半暗，宛若修罗。
第二章 肉蝉
洞府石门轰然落下，隔绝了外界呜咽的风声，却隔不断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灼与希冀。
众妖的目光，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牢牢系在那袭白衣之上。
白素重新坐回石椅，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入了鞘的剑。
她微阖着眼，指尖在扶手上极有规律地轻叩，那笃笃之声，仿佛在推演着无形的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