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音在脑子里回响。
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去看车厢里的其他东西。车窗玻璃,扶手,座椅……
在车窗的倒影里,我看到了那个女鬼。她的身后,站着那个刚死的男人,他正咧着嘴,对我无声地笑着。他的胸口,是一个空洞洞的大窟窿。
我明白了。死的不是诱饵,活的才是。
那个女鬼,是假的。是用来吸引我注意力的。真正的危险,是那个看起来已经死了的男人。
我没有去看那个男人,依旧盯着车窗倒影。我看到他正一步步向我靠近,动作僵硬,像个提线木偶。
不能动。不能出声。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腐烂气息,就在我耳边。
他停在了我身边。
我能从倒影里看到,他举起手,锋利的指甲对准了我的后心。
就是现在!
我猛地转身,手里的刻骨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划向他的手腕。
这不是普通的刀。刀身是白骨所制,上面刻满了朱砂符文。这是北马一派吃饭的家伙,专破阴煞邪祟。
“噗嗤!”
一声轻响,像是刀切豆腐。
男人的手臂被我齐腕斩断。断口处没有血,只有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另一只手朝我脸上抓来。
我懒得跟他纠缠。摸骨,讲究的是找准“门”。人的身上有生门死门,鬼也一样。它们的“门”,就是煞气最重,也最脆弱的地方。
我侧身躲过他的攻击,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快如闪电,点在他的眉心。
那里,是他的命门。
指尖传来一阵灼痛,像是按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
男人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上的黑气像开了锅的沸水,疯狂翻涌。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后“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车厢里的红灯停止了闪烁,恢复了正常的照明。
我甩了甩被灼痛的手指,骂了一句:“操。”
新手试炼,就搞这么大阵仗?
广播声再次响起:“恭喜玩家马援,完成隐藏条件‘初次猎杀’,奖励积分10点。游戏将在下一站继续。”
车厢另一头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孩。
她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扎着个利落的马尾,穿着一身运动服,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
她看到地上的那具干尸,又看了看我,眉头挑了一下。
“北马的人?”她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手法够野的。”
我打量着她。她身上有一股很干净的气息,不是檀香,也不是别的什么香料,而是一种常年与朱砂、符纸打交道才能养出来的正气。
“南茅的?”我问。
她下巴微扬,算是默认了。
“林湘。”她报上名字,算是打了招呼。
“马援。”
我俩就这么站着,谁也没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又紧张的气氛。
南茅北马,自古王不见王。南茅擅符箓,请神,讲究的是科仪法度,一板一眼。我们北马擅摸骨,通灵,走的是野路子,百无禁忌。两家互相瞧不上,都觉得对方是旁门左道。
没想到,会在这种鬼地方,遇到死对头的传人。
地铁到站了。
车门打开,外面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