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堂,死寂,冰冷,弥漫着一股陈年的、属于死亡和香烛的沉闷气味。
我站在棺材之间的狭窄过道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地方……根本就是个义庄!不,比义庄更专业,更阴森!这就是“尸栈”?
就在我头皮发麻,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沙哑、苍老得像破风箱一样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了起来:
“来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
只见栈门旁边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
他瘦得惊人,像一副披着衣服的骨架,脸上皱纹堆垒,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在昏暗中透着一点浑浊却锐利的光。他穿着一声靛蓝色的、浆洗得发硬的对襟土布褂子,整个人几乎和这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
“你……你是谁?”我声音发颤,手心里全是冷汗。
老头没回答,只是用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然后慢吞吞地走上前,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他轻而易举地、“嘎吱”一声推合上了,最后一丝天光被隔绝在外。
大堂彻底陷入了更深的昏暗。
“林老哥的孙子?”他声音嘶哑地问,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是……是我。我叫林默。我爷让我来的。”我赶紧表明身份,在这鬼地方碰到个活人,哪怕他再诡异,也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
“嗯,知道。”老头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到我眼前。
那是一个小小的、油光发亮的黑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我从未见过的图案,像是某种符咒,中间还有一个“林”字。
我爷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临走前我爹塞给了我,说是我爷交代的,或许用得上。
“我是这里的守栈人,他们都叫我阿贡公。”老头把令牌收回怀里,动作僵硬缓慢,“你爷……走啦?”
我点点头,心里难过:“刚走。”
阿贡公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别的什么。他叹了口气,声音更哑了:“该来的,总会来。走吧,给你找个歇脚的地方。这栈里,规矩多,你记牢了。”
他转身,佝偻着背,像一抹幽灵一样,无声地朝着大堂深处走去。他走路几乎不发出声音。
我赶紧跟上,在这棺材堆里,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穿过大堂,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同样阴暗潮湿,青石板上滑腻腻的都是苔藓。天井一侧有个狭窄的楼梯通向上面的吊脚楼。
阿贡公引着我上了楼。楼上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边有几个房间。他推开其中一扇门。
里面空间很小,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子,一把歪腿椅子。床上铺着发硬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被褥,散发着一股陈年的霉味。墙壁是木板钉的,缝隙很大,能感觉到外面冰冷的空气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就这。”阿贡公指了指屋里,“晚上睡觉,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别出来。尤其是子时过后。”
“什么动静?”我心里发毛,忍不住问。
阿贡公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深邃:“尸栈尸栈,停的都是喜神。喜神赶路,能没动静吗?”
我头皮一炸:“赶……赶尸?”那不是传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