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指尖快要触碰到纸巾的瞬间，靳川动了。
他猛地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几张清晰无比的照片被他用力地甩了出去，像一把把冰冷的飞刀，直直地砸向苏凝的脸。
“啪！啪！啪！”
照片打在苏凝脸上，又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地上。
苏凝被打得一愣，下意识地捂住脸，又惊又怒：“靳川！你发什么疯！”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地上散开的照片上。只一眼，她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连嘴唇都瞬间变得灰白。愤怒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瞬间扒光、赤裸裸暴露在冰天雪地里的惊愕和慌乱。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
客厅里只剩下餐桌上清蒸鱼散发出的、带着姜丝味道的温热气息，和他们两人之间骤然降至冰点的死寂。香薰的味道此刻闻起来甜腻得令人作呕。
靳川的声音响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声音异常地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海面，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意。
“你养他多久了？”他问，视线钉在苏凝脸上，“那个叫…楚越的小白脸。”
苏凝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照片，肩膀细微地颤抖着。最初的慌乱和惊愕像一层薄冰迅速碎裂，被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冰冷取代。她缓缓抬起脸，看向靳川。那眼神里竟然没有了丝毫愧疚，反而……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胜利者的轻蔑？
她微微抬起下巴，嘴角竟然一点点勾了起来，形成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她鼻腔里溢出。她看着靳川缠着血污绷带的手，又看看地上那些铁证如山的照片，眼神淬了毒。
“三年。”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语气带着一种令靳川心胆俱裂的平静，甚至有种恶意的炫耀，“整整三年了。”
她往前踏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嗒”的一声，走到一张散落的照片前，那是楚越搂着她的腰在游艇上大笑的照片。她弯腰，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捡起那张照片，在靳川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怀念和刻薄的笑容。
“他比你有趣多了，”苏凝的声音刻意放轻，带着钩子，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向靳川最脆弱的神经，“比你年轻，比你懂我，比你会哄我开心……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看着靳川骤然缩紧的瞳孔和铁青的脸色，笑意更深，带着残忍的快意，“他比你像个人。”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靳川的心脏。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耳鸣声尖锐地响起。
苏凝欣赏着靳川脸上那濒临崩溃的神情，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加了一句，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千斤重量：“你赚的那些钱，给他花，值。”
“轰”的一声！
靳川只觉得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眼前苏凝那张刻薄冷笑的脸和照片上楚越那得意洋洋的小白脸瞬间重叠、扭曲。
但他没有动。没有想象中的咆哮，没有失控的扑打。他只是站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喉结上下滚动，死死地盯着苏凝，那双眼睛里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