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气得站起来就要骂人。
我拉住了她。
我甚至没有抬头看贺兰舟一眼。
跟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和他之间，早已隔着生死的鸿沟。
他不懂，也永远不会懂了。
我扶着林悦的手，慢慢站起来。
“我们回去吧，风大了。”
我们转身离开，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我能感觉到他灼人的视线，充满了被无视的愤怒和屈辱。
可那又如何呢？
一个将死之人，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5
我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几天。
贺兰舟带着贺知瑾，找到了我的小公寓。
这一次，他找到了新的武器来对付我。
舒窈“无意”中发现，贺知瑾对某种进口坚果过敏，只要不吃，他身上的红疹就会消退。
这个所谓的“顽疾”，就这样被她轻易“治好”了。
贺兰舟对我失望透顶。
他认为我这个母亲当得极其失职，连自己儿子的过敏源都找不到，还要让舒窈来操心。
他不知道，这个过敏源，我早就查出来了。
我告诉过他，可他当时正忙着为舒窈处理国外的烂摊子，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现在，这反倒成了我失职的罪证。
门被粗暴地推开。
贺兰舟拽着贺知瑾站在门口，一脸寒霜。
“沈知微，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知瑾是你的儿子，你忍心让他跟着你吃苦？忍心让他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现在，立刻，向窈窈道歉。然后跟我回家，继续当你的贺太太，当好一个母亲。”
我看着他，觉得荒唐又可笑。
道歉？回家？
他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回头？
我还没开口，被他拽着的贺知瑾挣脱了他的手，冲我跑过来。
我以为他想我了。
我甚至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抱他。
可他跑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用我从未听过的，充满厌恶的语气大喊。
“你这个坏女人！我才不要你当我妈妈！”
“舒窈妈妈对我最好了！她会给我买好吃的，会给我讲故事，还会治好我的病！”
“你只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讨厌你！”
他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放在茶几上的药瓶，是我每天续命的希望。
贺知瑾看着那些瓶瓶罐罐，眼里的厌恶更深了。
他猛地一挥手，将所有的药瓶都扫落在地。
“你天天就吃这些破烂！你根本不配当我妈妈！我只想要舒窈妈妈！”
药片和胶囊撒了一地。
五颜六色的，像一场绝望的烟火。
我看着那些救命的药，再看看我儿子那张写满憎恶的脸。
我心里最后一根名为“亲情”的弦，彻底断了。
原来，我倾尽所有去爱的儿子，早已被他们教化成刺向我心脏最锋利的刀。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我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
鲜红的血，溅落在白色的地毯上，触目惊心。
我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耳边是贺知瑾被吓坏的尖锐哭声。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看到贺兰舟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冲过来，抱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