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和紧张。
“还难受吗?都怪我,没提前了解清楚这边的气候,害你水土不服。”
舒窈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怪你,兰舟。只是身上好痒,脸上也起了红点,我怕毁容了……”
“胡说,我的窈窈怎么会毁容。医生说了,只是普通的过敏,打一针就好了。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闭上眼睛。
胃里的刀子,好像捅得更深了。
他的白月光只是轻微过敏,他就心疼得寸步不离。
而我,他的妻子,正一个人在医院里忍受着癌症晚期的折磨。
何其讽刺。
3
贺兰舟发现我失联了。
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和人脉,开始满世界找我。
但我知道,他不是担心我,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他圈养的金丝雀,怎么敢不打招呼就飞走。
他始终认为,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博取他的关注。
我没有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我见了我的律师,张律师。
他是外公生前最信任的人。
我重新订立了遗嘱。
外公留下的那些资产,我设立了一个成长基金,受益人是贺知瑾。
但我指定了最严格的监管人,张律师和我的好友林悦。
贺兰舟无权动用一分一毫。
直到贺知瑾三十岁成年,心智成熟,才能真正继承这笔财产。
这是我作为母亲,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签完字,我去了林悦家。
她是我的大学好友,也是我如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开门看到我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微微,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脸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把我拉进屋,给我倒了杯热水。
“你跟贺兰舟到底怎么了?我听说他都快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了。”
我喝了口热水,暖意流遍全身,却暖不了冰冷的心。
在她担忧的追问下,我终于说出了我的病情。
林悦抱着我,哭得泣不成声。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扛着?”
“那个混蛋!他知道吗?贺兰舟那个王八蛋知道吗?”
我摇摇头。
“他没必要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林悦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好,我们不说。微微,你别怕,以后我照顾你。剩下的日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陪你。”
有朋友如此,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4
贺兰舟还是找到了医院。
他大概是查到了我的就诊记录,但他自作聪明地以为,我是因为受了刺激,来看心理科。
他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大概是想上演一出“丈夫抓包妻子装病”的戏码。
但他看到的,是我和林悦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平静地晒着太阳。
那天阳光很好,暖洋洋的,我甚至觉得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
他站在不远处,西装革履,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看到我气色尚可,看到我脸上的平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沈知微,你演够了没有?”
“用装病这种手段来报复我,有意思吗?”
“我告诉你,没了贺家,你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能给你,也能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