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看，他还是那个善良的顾言璋。
可就在我们转身的那一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对着身后一个不起眼的家丁，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的脸上，还挂着悲天悯人的微笑。
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凝固了。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身都在发抖。
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是我看错了？还是……
我不敢想下去。
晚上，顾言璋回来，见我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没……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可能是今天累着了。”
“那我为你捏捏。”他说着，便坐到床边，伸手按上我的肩膀。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力道适中。
可我却觉得，那不是一双手，而是两条毒蛇，缠绕在我的脖子上，随时都会收紧。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地说，“今天那个小乞丐，真是可怜。我让下人多给了他些银子，又给他寻了个去处，送他出城了。”
送他出城了。
是送到城外的乱葬岗了吗？
我低下头，不敢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恐惧。
“夫君……真是菩萨心肠。”我的声音都在抖。
他轻笑一声，俯下身，在我耳边说：“知许，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了。”
“永远都这么……天真。”
他的气息，温热。
我却如坠冰窟。
3
我病了。
不是装的，是真的病了。每日里汤汤水水地喝着，人却不见好，反而愈发消瘦。
大夫来看过，只说是心病。
我知道我的病根在哪里。
我怕顾言璋。
我怕他温柔的笑容，怕他关切的眼神，怕他触碰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开始躲着他。白日里，我称病不出。晚上，我借口怕将病气过给他，让他在书房安歇。
他没有勉强，只是每日都会来看我，为我端茶送药，体贴备至。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
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张温柔又致命的网。
这天，我正喝着药，顾老夫人来了。
她屏退了下人，坐到我床边。
“知许，你想通了吗？”她开门见山。
我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妇人，是我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放下药碗，挣扎着坐起身，对着她，直直地跪了下去。
“母亲，我求您，告诉我真相。”我哭着说，“顾言璋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老夫人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疲惫。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开口。
“你都……知道了？”她的声音，苍老了十岁。
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叹了口气，将我扶了起来。“起来吧。这都是顾家的孽。”
她让我在床边坐好，然后，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怪物”的故事。
“言璋他，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顾老夫人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时空，回到了很久以前。
“他不哭，不笑，不闹。别家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已经能安静地坐着看一天书了。所有人都夸他，说他沉稳，聪慧，是天生的做大事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