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晚上,我穿着新舞鞋,在狭小的隔间里,小心地练习着最基础的站姿和呼吸。

我看向窗外镇子不算繁华的灯火,喝了一口牛奶。

味道淡淡的,但确实,有点甜。

第四章:抓住那根向上的藤蔓

在“慢时光”打工的那些天,我的耳朵就没歇着。

端盘子、洗杯子的时候,我像个贪婪的海绵,拼命吸收着客人们闲聊里任何一点可能有用的信息。

我知道,光靠端咖啡,我永远爬不出脚下的泥潭。

“听说了吗?市文化馆请了个老教授教合唱团!姓陈!以前是省歌舞团的大牛,脾气怪得吓人,但真有本事!”

一天下午,两个穿着得体的阿姨的对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子。

陈老师?!

前世,音乐学院里那位神泰斗级教授。

他是我们本地人,退休回来后收了一名弟子,在唱歌比赛中一炮而红!

算算时间,是这时候了!

也许我可以做出改变!

我的心瞬间怦怦狂跳,手上擦杯子的动作都慢了。

我状似无意地接话:“阿姨,您说的陈老师,是不是瘦高个,花白头发,总爱穿件旧中山装,早上喜欢在人民公园湖边吊嗓子?”

“对对对!就是他!小姑娘你也知道?”

“嗯,听喜欢声乐的朋友提过一句。”我垂下眼,用力擦着已经光可鉴人的玻璃杯,压下心底翻腾的激动。

赌一把!必须赌一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蹲在了人民公园那个僻静的湖边。

晨雾还没散尽,空气里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果然!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正对着湖面“咿——啊——”地开嗓。

声音透亮,带着一种经过岁月打磨的穿透力,完全不像个老人。

真的是他!陈谨言教授!

我没敢立刻上前,只是在附近找了张长椅,耳朵捕捉着他的每一个声音。

一连几天,我都来。

摸清了他每天到和走的时间,甚至发现他吊完嗓子总爱哼一段特别苍凉悠远的民谣小调。

第四天,估摸着他快要结束,我深吸一口气,装作活动身体溜达过去,“无意”地、轻轻地哼起了那段调子的几个小节。

第五天,我的声音不大,调子还有点生涩,但音色是干净的,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我抓得自己都觉得心惊。

哼完,我才像刚“发现”陈老师的存在,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慌张,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打扰您练声了…”

陈老师脚步一顿,锐利得目光扫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我:“小姑娘,你这调子…跟谁学的?”

“啊?”我眼神里挤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没人教…好像是小时候在村里,听一个放羊的老爷爷哼过,觉得好听,就记住了点…”

陈老师盯着我看了几秒,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我手心全是汗。

赌对了!我踩中了他的喜好!

从那天起,我开始更精心地“偶遇”。

偶尔壮着胆子,在他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时候,问一两个关于呼吸、关于发声位置的浅显问题,态度谦卑又充满了渴望。

陈老师话极少,常常只是瞥我一眼,偶尔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或者惜字如金地点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