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回头,我便不走。”
傅承砚的手指竟有些颤抖。
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个他以为早已麻木、毫无趣味的女人,曾用那样虔诚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过他。
而此刻,林见月正站在城西公寓的窗前,任由第一缕晨光洒在身前未干的画布上。
那是一幅名为《焚心》的画,熊熊烈焰之中,一只凤凰正于灰烬中探出头颅,金色的羽翼蓄势待发,下一秒便要冲破画纸,浴火而生。
就在这时,被她扔在角落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商业合作咨询,悄无声息地躺在了消息列表里。
3
手机是在她调色时震动的。
林见月沾着钴蓝颜料的指尖顿了顿,弯腰从角落捡起。
"林女士,我是星芒文化的编辑苏晴。"电话那头声音带笑,"想请您为《破茧》画封面,女性成长主题,预算三万。"
三万。
她盯着调色盘里未干的朱红,想起从前给傅承砚挑袖扣,他嫌她选的素,随手扔给珠宝店五万块说"挑最贵的"。
那时她缩在试衣镜前,连说"不用"的底气都像被抽干了。
"什么时候要?"她蘸了蘸清水,洗掉指腹的蓝。
"一周。"苏晴语速加快,"但我们看过您在墨池发的《画皮》,知道您......"
"我接。"林见月截断她的话。
第七天凌晨三点,《茧中人》完成。
画布上,破碎的婚纱像腐烂的蝶翼,女人赤足从中爬出,脚下是熔成金汤的婚戒。
她的脊背绷成弓,发梢沾着未干的油彩,像在挣脱某种看不见的茧。
苏晴收到图时正在开会,手机"叮"地弹出预览。
她盯着屏幕愣了三秒,突然拍桌:"全体加班!
这封面必须上首页!"
上线当日,《破茧》预售量破十万。
星芒文化总监亲自打电话:"林女士,我们想签长期约,每年十本书,预付两百万。"
林见月握着笔,在合同甲方栏写下"林见月"三个字。
墨迹未干,手心沁出薄汗。
她望着名字,突然笑了——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用真名签合同。
同一时间,傅承砚的书房里,王秘书将一沓资料放在檀木桌上。"残月的参展信息查到了。"他推了推眼镜,"798艺术区,'残月·裂痕'联展,首位特邀艺术家。"
傅承砚捏着资料的手青筋凸起。
照片里,展厅墙上挂着《画皮》《焚心》,还有张未命名的新画——他认得那支离破碎的婚纱,是三年前他扔在衣帽间的,说"这种廉价货也配穿"。
布展那日,他躲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
林见月穿着素白棉布裙,发尾卷成小波浪,正踮脚调整画框角度。
周砚清递来梯子,她仰头笑:"谢谢,这样光线刚好。"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林见月。
从前她总垂着眼,他说"去把茶续上",她就小跑着端来;他说"别穿红裙子",她就把所有亮色衣服锁进衣柜最底层。
"傅先生?"周砚清的声音惊得他踉跄一步。
林见月转过脸,目光扫过他时像扫过一截无关紧要的墙。"傅先生,"她把扳手放进工具箱,"请勿打扰布展。"
当晚暴雨。林见月收拾完画具,正要锁门,台阶上的阴影让她顿住。
傅承砚没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