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贴在背上,发梢滴着水,双膝陷在积水里。
他手里攥着张支票,号码栏填着"100000000",墨迹被雨水晕开,像团模糊的血。
"我买你所有的画。"他声音发哑,"只要你......回来。"
林见月退后一步,门内暖黄的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傅承砚,"她弯腰捡起脚边的伞,轻轻合上,"画我可以卖。
但过去的我,你买不起。"
门"咔嗒"锁上。
傅承砚望着窗内亮起的灯,雨水混着血丝从膝盖渗出——他跪了太久,台阶上的碎瓷片扎进了肉里。
屋内,林见月铺开新画布。
她蘸了浓墨,在宣纸上重重落下第一笔。
闪电划过窗棂时,画纸上渐渐显出个模糊的身影:雨夜,台阶,跪着的男人。
她写下题名:《雨夜跪者》。
三天后,"残月·裂痕"联展即将开幕。
周砚清对着参展名单核对时,突然顿住——最后一页多了幅未登记的新作。
画框上贴着便签,字迹清瘦:"特邀展品,《雨夜跪者》。"
他盯着画中那个模糊的背影,摸出手机给林见月发消息:"新画?"
回复秒回:"素材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4
《残月·裂痕》开展第三天,798展厅人潮比前日更盛。
穿深灰大衣的男人在《雨夜跪者》前站了十分钟。
周砚清捏着参展名单走过去时,他正垂眼盯着画中模糊的倒影,眉心拧成一道浅沟。
“需要讲解吗?”周砚清停在半步外。
男人侧过脸,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这幅画里的人,膝盖伤得不轻。”
周砚清一怔。
他知道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却从未注意过画中细节——雨水里那团暗褐,原是渗进画布的血渍。
男人从内袋抽出名片,放在展柜边缘:“程砚之。”
话音落,他已转身离开。
周砚清捡起名片时,看见背面用钢笔写着“中央美院客座教授”“《艺术观察》主编”,烫金字体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后台门帘被掀起时,林见月正给《荆棘鸟》补最后一笔。
周砚清把名片拍在她画案上:“刚才那男人,说画里的人膝盖有伤。”
林见月的笔顿住。
她刻意模糊了画中人的面容,只留雨夜、碎瓷、浸透雨水的西装轮廓。
能看出“膝盖伤重”的,要么是观察力惊人,要么……
她捏紧名片,指节发白:“联系他。就说残月想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