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护驾!”
粮仓崩塌溅起的火花张扬着往长阳公主那边飞去。
安予转身便看到,坚毅挺拔的萧靖澜披着湿被褥将长阳公主死死护在怀里。
所有飞溅的火种,在尚未触碰到被褥时,便已尽数熄灭跌落。
那些熄灭的火花,好似在嘲笑她无足轻重的自作多情。
对他的自作多情,对军营的自作多情,和对大黎的自作多情。
粮仓倒下来的瞬间,她翻身滚出火场,燎了一手的泡,可这点伤,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释然的低下头,这场火就像烧在她心里,烧尽这三年的痴缠,与今日的粮仓一起,统统化为灰烬。
然后风一吹,便什么都没了。
翌日,粮仓被烧,军营所有营帐外都飘满黑灰。
将士们都在校场操练,安予一个人拿着抹布,提着水冲洗营帐。
一道影子投在她面前,长阳公主指尖坚硬的甲套狠狠戳在安予脸上。
“安副将身子骨真不错,昨日还只有一口气,今日便可为全军将士卖力。”
“自你来到军营,我便知晓靖澜身边多了个武艺谋略俱佳的女子,此次见到,原也不过如此。”
她指尖用力,安予吃痛往后躲避。
长阳公主手指一滑,指尖狠狠按在营帐还没流走的污水之上。
她“啊”的尖叫起来。
“安副将!你三番四次挑衅本宫!是找死吗?”
她一把薅住安予的束发,强迫她侧过脸来,指甲深深扣在她脸颊,一条细细的血流缓缓自指缝间流淌。
“本宫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贱骨头,想必敲碎的声音很是动听!”
安予原本平静的心陡然狂跳起来,面对这个没有道理可讲的疯子,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马上离开这里。
思及此,她猛然抓住长阳公主的手扭开就想走,长阳公主蓦的吃痛松手惨叫起来。
“怎么回事!”
萧靖澜威严冰冷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稀稀拉拉的铁链声。
安予回头,来不及开口,便听得长阳公主一声哀嚎扑进萧靖澜怀中。
她眼含泪光,举起那只沾了污水后又布满血的手,委屈道:“本宫的手……”
萧靖澜沉声问道:“安副将,本将命你打扫军营,你便将怨气发到公主身上?”
安予目光如炬:“我没有!公主用指甲划我的脸,还说……”
萧靖澜打断她:“安副将,本将只看结果!”
他目光落在长阳公主青葱指尖上,眸光愈加深沉,里面满含风雨欲来的怒气。
从侍女手中接过帕子,将长阳公主的手仔细擦拭干净后,他道:
“你明知长阳最喜洁净,见不得这些污脏,竟还弄脏她的手!”
“还敢对公主动手!”
“来人!废她一只手!” 安予怒目圆睁:“萧靖澜!你不分是非黑白就滥用私刑……”
她拼命挣扎,奈何身上的伤实在太重,拼尽全力也无法将手臂从领命的将士手中拔出。
可竹杖落在手臂上前一刹那,萧靖澜忽然出声。
“等等!”
安予身形一顿,胸中歘的燃起一小簇火苗,似得了助力般缓缓燃烧起来。
“别废手,换成腿!”
萧靖澜声落,安予只如寒冬中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
尚未燃起的火焰,彻底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