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宫中贵人,爱穿金戴银,却失了颜色。我便想,何不将天边最盛的那一抹晚霞,织入衣中?此锦用了七种红线,三钱金丝,由五名绣娘对着落日余晖,一日只织一寸。”
楼下的人群中传出几声低低的抽气。
“陈少爷,你这云锦,说得天花乱坠,到底如何卖?”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我循声望去,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李寻。
我笑了笑。
“李公子问得好。”
“⌜远山黛⌟与⌜醉夕阳⌟,世间各此一匹,再无第二。”
我举起一根手指。
“一匹绸,一座城。”
“今日,价高者得。”
“起价,五百两白银。”
满座哗然。
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摇头,有人面露不屑。
“五百两?陈默是疯了不成?”
“一匹布而已,他又不是卖金子。”
“就是,王家的贡品蜀锦,一匹也不过百两。”
李寻站起身。
“我出六百两,买那匹⌜醉夕阳⌟。”
他身旁的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没有理会。
“李公子出六百两。”我扬声。
“我出六百五十两。”说话的是刚才上前看布的黄裙夫人,户部尚书的夫人,张氏。
“七百两。”李寻看过去。
“八百两。”张夫人毫不退让。
“一千两!”李寻一拍桌子。
楼内安静下来。
张夫人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一千二百两。”
李寻的脸涨红。
他坐下,不再出声。
我环视一周。
“张夫人出价一千二百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一千二百两一次。”
“一千二百两两次。”
“一千二百……”
“一千五百两。”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二楼的雅间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
隔着珠帘,只能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
张夫人的手顿在半空。
我看向二楼。
“安乐郡主出价一千五百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楼下无人应答。
“成交。”
我拿起小锤,在铜锣上轻轻一敲。
“⌜醉夕阳⌟,归安乐郡主所有。”
我接着拿起那匹⌜远山黛⌟。
“现在,是这匹⌜远山黛⌟。起价,同样是五百两。”
“我出八百两。”张夫人立刻开口。
人群一角,一个穿着褐色绸衫的中年男人,将手中的茶杯捏紧了些。
茶水从杯沿溢出,烫在他的手背上。
他没有动。
“一千两。”另一个富商模样的人举手。
“一千一百两。”
最终,⌜远山黛⌟以一千三百两的价格,被张夫人买下。
我将两个盒子盖好,交给福伯。
“多谢诸位捧场。”
我再次躬身。
“今日只是开端。三日后,云锦坊正式开张。届时,会推出十款新锦,名为⌜十里红妆⌟系列。”
“每款,亦只有一匹。”
楼下又是一阵骚动。
我走下台,福伯跟在我身后。
那个穿着褐色绸衫的中年男人站起来。
他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转身,推开身边的人,快步朝门口走去。
有人认出了他。
“那不是王家绸缎庄的刘掌柜吗?”
“是他,他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