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重新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雨声,还有木桶里“嘀嗒”的水滴声。
我走到墙边,揭开一块松动的墙砖。
里面是空的。
我走回正堂,将地契和借据放在灵位前的供桌上。
然后,我跪下,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
额头碰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闷响。
2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雨还在下,打在屋瓦上,声音连成一片。
一个穿着粗布短袍的老人端着托盘从侧门走进来,步子很轻。
他将托盘放在堂屋那张掉漆的八仙桌上。
一碗白粥,一碟咸菜。
“少爷,吃点东西吧。”
我走过去,拿起筷子。
“王家的人来过了?”福伯问。
我夹起一根咸菜,放进嘴里。
“来过了。”
“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
福伯站在桌边,双手在身前交握。
“少爷,这宅子……要不还是卖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去城南租个小院子,老奴还有些积蓄,总能过活。”
我放下筷子。
“福伯,跟我来。”
我推开通往后院的门,走进雨里。
福伯撑开一把油纸伞,跟在我身后,举过我的头顶。
后院的库房门上挂着一把铜锁,已经生了绿锈。我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挑出一把,插进锁孔,转动。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股霉味混着木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走进去,福伯跟在后面。
库房里很暗,只有几缕光从屋顶瓦片的缝隙里漏下来。
角落里放着几只樟木箱子。
我走到最大的一只箱子前,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箱盖。
里面是叠放整齐的丝绸。
我伸手进去,指尖划过最上面的一匹。
月白色,织着暗纹。
“这是夫人当年最好的嫁妆料子。”福伯说。
我将那匹月白色的丝绸抽出来,展开。
“还有这些。”我指着箱子里的其他几匹。
一匹秋香绿,一匹烟霞紫,一匹玄色。
“都是上好的苏杭货,只是款式老了些。”福伯补充道。
我把丝绸重新放回箱子里。
“福伯,家里的笔墨还在吗?”
“在的,都在书房。”
我关上箱盖,走出库房。
回到书房,福伯已经把笔墨纸砚在书桌上摆好。
我拿起墨条,在砚台里慢慢地研磨。
福-伯站在一旁,看着我。
“少爷,你想写信给老爷的故交求助?”
我没有停下动作。
“他们不会帮的。”
墨汁变得浓稠。
我放下墨条,拿起一支毛笔,蘸饱了墨。
我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两个交叠在一起的环。
然后,在环的下方,写了两个字。
“云锦。”
福伯凑过来看。
“这是……”
“一个记号。”我说。
“记号?”
“福伯,你说,是皇上御赐的宝剑值钱,还是市集上卖的铁剑值钱?”
“那当然是御赐的宝剑。”
“为什么?它们不都是铁打的吗?”
“因为……因为那是皇上给的,上面有皇家的标记。”
我指着纸上的两个环。
“这就是我们的标记。”
我拿起另一张纸,又画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