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之位长期空悬，年迈的皇帝不信任自己的儿子，乐得看他们自相残斗。

几位皇子里，我最看不透二皇子陆延昭，他就像一条冰冷的蛇，潜伏在暗处，稍不注意就会被他一口咬死。

他斟了两杯酒放在他和陆平观的面前。

“四弟现在可是父皇面前的大红人呀，还截了本王奉命开采的盐场，怎么也没给二哥说声谢谢？”

“还得二哥在这聚会上才能逮住你。这两杯酒呢，一杯有毒，一杯没毒，就看四弟选哪杯作为二哥送的贺礼了。”

我站在陆平观的身后，袖中珠子应声将两杯酒击碎在地上。

陆平观朗声笑了笑，“二哥，礼太轻了，这就碎了。”

陆延昭的眼神猛地锁定在了我身上，这个眼神我很熟悉。

半年前，陆平观从京城下江南，队伍在林间稍作休整时，那只泛着冷光的箭猛地穿林而过，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关键时刻，我飞扑上去挡在了陆平观的面前，锋利的箭头噗嗤一声穿过皮肉，牢牢地扎进我的后背，我看见的就是这个眼神。

也因为那场重伤，我没有随陆平观去成江南。

“四弟，我早就想说了。你这侍女长得颇有姿色，不如借二哥玩两天？”

见陆平观不答，他挑了挑眉，“怎么？莫不是舍不得？”

“一个低贱的婢女，哪里谈得上舍不舍得。既然二哥喜欢，我今日就将她送到二哥的府上。”

陆延昭拍了拍手，“那就多谢四弟了，你这侍女，我看第一眼就喜欢。”

马车辗过石砖，陆平观碰了碰我的脸，“宴会上人多眼杂，我怕有人将你当作我的软肋，不得已才那样说。”

我说我知道，殿下说的话我都信。

二皇子府到了，陆平观在我的掌心里缓缓写了个“杀”字，掀开帘子下车的那一刻，我突然回头，生平第一次问陆平观，“殿下，那我要如何脱身呢？”

他怔了怔，似乎也才想到这个问题，随即如同往常般对我笑了笑。

“我当然会救你。”

陆延昭很奇怪。

他扒开我的衣服，手指却只按在箭孔的位置，“本王还以为你身上只有这道疤呢。”

实际上我身上遍布着数不胜数的伤痕。“看来陆平观确实也不怎么喜欢你，这么多伤，他不伤心吗？”

我披好外衫，“二皇子说笑了，四殿下是主，我是仆。仆人尽忠，谈何伤不伤心？”

“仆人不伤心，作为他的女人呢？他值得你这么为他典身卖命吗？”

值得吗？

其实我清楚陆平观并没有多爱我，我们更像是抱在一团取暖企图度过寒冬的人，我只是不去想，不去听，因为陆平观和他母妃已是我这一生中遇到过对我最好的人。

我是陆平观母妃出宫时捡回来的乞儿。我家境贫苦，自记事以来就被逼迫着沿街乞讨，乞来的钱财和食物会被父母搜刮一空，只留给我零星一点能吃的东西，还对我时不时拳脚相向。

他们准备把幼齿的我卖进青楼时，我终于忍受不了，奋力地跑了出来，直直撞进了陆平观的母妃怀里。

于是她把我带进了宫。我才知，她是当今陛下少时的侧妃，曾经与陛下感情甚笃，但真情易散，陛下登基后很快便把她抛之脑后，还因为招致了厌弃，被陛下一贬再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