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和陆平观皆不受宠，但至少还算宫里的主子，最开始的日子不算太差。
我是陆平观幼年时的监护者和玩伴，那样的日子对那时的我来说，已宛若仙境。
宫里的殿下会带我爬树摘果、游园放风筝、喂我吃刚出炉的热腾腾的糕点、给我学武受伤的地方涂药、我被罚跪时跟着一起跪。
甚至年幼的四殿下还相信，只要把两个人的一缕头发放在一起，两个人就能永远在一起。
他把院里的秋千高高推起，我坐在上面，目光一直看到墙外面广阔的天。
陆平观在树下插着腰对我说，“墙外面有什么难的，本殿下将来带你都玩个够。”
九岁的我相信了，从此陆平观说的话，我都信。
好景不长，陆平观的母妃冲撞了正得宠的后妃，后妃轻飘飘的一句话，陆平观的母妃就这样无名无姓地死去了。
我和陆平观也被迁去了冷宫。后宫的奴才拜高踩低，我和陆平观两个小孩成了太监宫女取乐的对象，与狗抢食的事竟然都能发生在皇子和他的贴身侍女身上。
直到某一天，陆平观跑出了冷宫，在御花园满身狼狈惊吓了皇帝，皇帝才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四儿子。
而我第一次杀人便是杀领头欺负我们的大太监，许是不健全让他扭曲，他从前常常强迫我和陆平观嘴贴着嘴亲吻给他看，还屡次挟住我妄图抚摸我的身体。
刀刺进肉体喷溅出温热的鲜血，陆平观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阿眠，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有人想欺负我们，我们就把他杀了！”
“我会保护你，就像你保护我一样。”
第3章
三月过去了，陆延昭没放我出去，陆平观也没来接我。
府门外声影嘈错，空中都还能看见飘着的红绸锦色。
陆延昭问我，“你知道今天为何这么热闹吗？”
我在棋盘上轻轻放下一子，“殿下想说的话，自然会说。”
他又问我，“那你知道陆平观之前为什么要去江南吗？”
我下棋的手一顿，我确实不知道。陆平观经我手之事千千万，唯独这一件，瞒我瞒的严严实实。
陆延昭定定看了我半晌，突然说道，“你真蠢。”
“护国公是五殿下一派，平日最爱与陆平观对着干。”
“他费尽心思打听到护国公把女儿藏在江南养病，去演了一出邂逅佳人，英雄救美的戏。”
“今日，是陆平观和护国公千金大婚的日子。”
我看着棋盘上的死局，笑了笑，“二皇子要当心了，有了护国公的支持，下一步就该杀你了。”
“你到底为什么对他这么无怨无悔？”
我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纨绔，皇权富贵乡里，真情最不值钱。
他们或许永远不明白，对于我们这种底层人而言，那一丁点真心是我们能握住的最多的东西。
我站在院墙下，四皇子府喜气满满。
陆平观告诉我，“可以动手了。”
原来几个月前不催着我动手，一是为了把我支开，二是怕耽误了他的大婚。
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好看极了，我没办法阻止他，于是选择不看他，也不看我心上的伤疤。
“殿下去吧，别误了吉时。”
他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折返回来，“等将来，你若想要，再多的仪式我都补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