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靳砚猛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汹涌而来。再睁开眼时,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他“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办公室里彻底陷入黑暗。

第三章

海城潮湿咸腥的空气,黏在靳砚的西装外套上。他走出机场闸口,脸上没有任何长途飞行的疲惫,只有一种被冰封住的冷硬。他没带行李,只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步履快而稳,像一把出鞘的刀,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径直走向出租车等候区。

“云栖酒店。”他报出地址,声音沙哑。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这个深夜独自前往高档酒店、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识趣地闭上了嘴,一脚油门踩下。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倒退,扭曲成模糊的光带。靳砚靠在后座,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敲击着公文包冰凉的皮质表面。那节奏,和他此刻的心跳一样,沉重而压抑,带着毁灭前的倒数。

车子停在云栖酒店金碧辉煌的门廊下。靳砚付钱下车,大步流星地穿过旋转门。深夜的大堂依旧灯火通明,却空旷安静。前台值班的年轻女孩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脸上职业性的微笑在看到靳砚阴沉得能滴水的脸色时,瞬间僵住。

“先生,请问……”

靳砚根本没看她,径直走向电梯间,目标明确。他按下上行键,金属门映出他紧绷如岩石的侧影。

电梯无声而快速地上升。数字不断跳动:10…15…18。

“叮——”

电梯门滑开。十八楼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壁灯散发着幽暗昏黄的光。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死寂。

靳砚的脚步停在1806房门前。深色的实木门紧闭着,像一道沉默的屏障,隔绝着门内不堪的真相和门外冰冷的现实。

他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公文包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走廊的寂静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

门内,隐约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像是压抑的喘息,又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

那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进靳砚的太阳穴。

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克制,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一股狂暴的、带着血腥味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直冲头顶。

他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狠狠踹去!

“砰——!!!”

一声巨响,如同惊雷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开!厚重的实木门板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剧烈震颤,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向内猛地弹开,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

门内的景象,毫无遮拦地撞入靳砚充血的眼瞳。

灯光暧昧。空气里弥漫着情欲未散的甜腻气息,混杂着酒精的味道。

地上散乱地扔着衣物。男人的深色长裤,皮带,浅灰色的西装外套。女人的睡裙,像一朵凋零的花,皱巴巴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周屿只穿着一条底裤,惊愕地站在床边,脸上还残留着情动的红潮,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取代,像被钉在了原地。